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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二


  接著雙眉一豎又大喝道:「如今是明人不做暗事,老實告訴你們,這峭壁上面和山徑上下全有連弩和五毒烈火彈守著,你們便插翅也難飛走咧。」

  說罷,一陣大亂,喊殺之聲四起,秦嶺群賊全將傢伙亮出,丁真人轉哈哈一笑,向盧十九娘道:「你這可明白了,你看值得嗎?」

  盧十九娘聞言不由急怒攻心,猛一轉身,看著聞道玄大喝道:「無恥賊道竟敢賺我,還不與我過來受死。」

  說著,右掌一起,一個單掌開碑便迎頭劈下,那聞道玄雖然只剩下一隻右臂,仗著緬刀削鐵如泥,抖手一刀,撥雲見日,便向她那條伸出的手臂迎了上來,盧十九娘一見那口刀形式光華有異,忙將右掌撤回,左掌一伸,一個推山式,直向胸前按到,聞道玄一刀迎空,一見盧十九娘左掌又到,一時收刀不及,又苦於只剩一條右臂,無法招架,忙將身子一側,飛起左腳便向盧十九娘腕上踢去,接著右手一翻,刀也當頭劈下,這雙招並用,端的疾如閃電,滿以為對方決難招架,卻不料盧十九娘怒極一笑,左手一沉,摣開鐵掌,竟將他那一隻左足躁骨抓牢,右手一抬又將他那條右臂連腕帶手接住。

  那孟三婆婆一見不好,慌忙大喝一聲,一刀向她肩背之間砍下,盧十九娘哈哈一笑,兩手一緊,猛一轉身,竟將聞道玄舉了起來向上一迎,孟三婆婆做夢也想不到她竟用一個大活人,當了兵刃,收刀不及,一下正砍在聞道玄背上,那聞道玄自被抓牢,手腕足踝便似加了兩道鐵箍,本已受不住,方叫得一聲哎呀,背上又著了孟三婆婆一刀,刀鋒深陷入骨,大叫一聲登時昏死過去,那東棚之內群賊,一見孟三婆婆已經翻臉,也紛紛擎著兵刃圍了上來,盧十九娘見狀越發大怒,眼露神光,白髮根根直豎,一下將聞道玄,掄了起來,橫掃過去,群賊不由大駭,紛紛後退,猛聽三眼天王廖樹聲大喝道:「爾等閃開,待我來拿她。」

  說著,大吼一聲,竟赤手空拳,竄了出來,一分雙掌又喝道:「盧十九娘,你這反復無常的老賊婆,是好的,先將人放下,你我走上個三招兩式,須知旁人怕你,我姓廖的還沒有把你夫婦放在眼中,你便內應外合,夫婦同上,我也不懼。」

  盧十九娘不由哈哈一笑,猛撒手,將那聞道玄扔向東棚,也大喝道:「你這老賊是龍象孤峰兩位大師手下漏網游魂,公然也敢向我叫陣,既如此說,還不前來受死。」

  說罷也一分雙掌,迎了上去,這兩人一動上手,只聽掌聲呼呼風響,將在場各人逼出方丈以外,孟三婆婆連忙退向東棚一面大喝道:「廖老前輩不必與這出爾反爾的老賊婆力敵,你只和無戒老師父守住上下坡路口,便不怕他們飛上天去咧。」

  說著,抽出紅旗一招,群賊又是一聲呐喊,連弩齊發,直向西棚眾人射去,猛見丁光華和丁旺丁興兩個孩子,打開騾車,取出五六杆鎦金鳥槍,分給二羅周再興一人一杆,又匆匆取出火繩亮好大叫道:「萬惡淫賊,全仗火彈暗器取勝,如今那峭壁上面的伏賊已經全給宰了,坡上坡下賊人也各自有人接著,只剩下這裡的男女賊頭,他既不仗功夫取勝,我們快拿這個轟他。」

  說著,火槍齊發,一片硝煙鐵砂子直向東棚群賊打去,這一下,只打得群賊倒下了一片,連弩頓停,那盧十九娘和三眼天王廖樹聲仍在一死相拼,只因雙方功夫深湛,招數神速,兩面全看不出身形來,只見兩個人影,在閃爍不定,丁光華方說得一聲:「聞師兄人已在坡下,媽何必和這老賊苦鬥。」

  那東棚群賊,忽又退出棚後,全到了山徑上面,接著改用彈弓打出一片五毒烈火彈。

  那彈一落地,毒煙烈火四起,尤其是那兩座彩棚,全用油布搭成,外面除中間一塊空地而外,全是油松荒草叢莽,一經著火立刻火雜雜燒了起來,丁真人和沙老回回,忙命眾人將車馬,全趕向沙坪空地當中,一面仍用火槍轟了過去,誰知群賊吃了一次虧卻長了見識,全向山徑東邊怪石之中伏定,那火槍卻無法打著,只一沖過去,賊人利用地形掩護,轉用連弩射過來,時間稍長連那東棚也全燒著,只見漫山遍谷,全是一片赤焰,只中空一塊沙坪,火勢雖未侵入,也熏灼得極其難受,幸而,平靜無風,北邊又有一塊石壁擋著,尚有一面可以稍避,大家全被逼向壁下,那盧十九娘和三眼天王廖樹聲在那火圈之中,仍各一死相拼,誰也不肯住手,看看鬥到五六十回合,只因雙方各有顧忌,又全知二人脾氣古怪,決不容旁人說話,秦嶺賊人更有讓二人同歸於盡之意,只不過怕一個打不著,激怒反攻,所以誰也不敢相助。

  就在這個時候,猛聽兩人同時大喝一聲:「著!」那三眼天王廖樹聲已著了盧十九娘一腿,打入西棚火窟之中,盧十九娘也大叫一聲,倒向沙坪之上,這一來群俠不由大駭,丁家祖孫三代四人首先搶了出去,將人挾向石壁下一看,只見左肩胛骨下釘著一宗暗器,看去不大,只有些許露出,但衣衫已經滲出血來,盧十九娘卻苦著臉,緊閉二目,一言不發,丁旺一見祖母受傷,不由既驚且怒,一伸小手,便待去拔那暗器,丁真人連忙喝道:「這是那老賊獨門暗器,束手棗核釘,另有起法,只一拔,你奶奶便送命咧,你不看她強運真氣,連嘴全不開嗎?」

  就這搶人說話一刹那之間,只聽群賊又是一聲呐喊,弩箭夾著五毒烈火彈,又向這邊打來,眾人不由大怒,各用兵刃劈空掌格出火圈之外,人雖無恙,但好幾匹馬已受傷,接著,忽聽那峭壁之上,一片吆喝叱吒之聲,老回回沙元亮,不由說聲不好,忙就平地竄起丈餘,雙手一撲石壁,又上去數尺,接著在石隙一株小樹上踏了一腳,又上去丈餘,只見那峭壁上面只是方圓不到五丈的一座小峰,除亂石縱橫而外,只有幾株矮松,卻躺了一地死屍。

  那鄭英也倒在一塊大石後面,似已受了重傷,方兆雄正提著一口長劍,守著從峰後上來的一個陡坡,和一群賊人在廝拼著,那為首一人,竹笠芒鞋,一身道服,右手空著,左手提著一支青銅判官筆,饒得方兆雄曾得了因大師真傳,那口劍上下飛翻,便似游龍天矯一般,也看看不支,被逼得步步後退,後面賊人已經攻上石坡一齊高聲喝道:「好個姓方的,平日我們向來河水不犯井水,劃出道來,讓你在這秦嶺上下吃碗太平飯,今天竟也敢吃裡扒外,將我秦嶺老少三輩,全給賣了,你是活得不耐煩咧。」

  方兆雄雖然渾身來汗,手底下越發不支,卻全無懼色,轉也大喝道:「你方大太爺,只因顧念江湖義氣,容爾等活到現在,對這一方老百姓已是內愧,今日才算是為民除害,不怕把這條命賠上,也算值得咧。」

  那道人聞言冷笑一聲,猛抬右手向劍上一架,正架在虎口上,只聽得錚的一聲,火星直冒,接著大喝一聲:「撒手。」向後一奪,方兆雄不由半臂全麻,虎口震裂,那口劍便脫手飛去,那道人左手判官筆一起,便又向他印堂點到,方兆雄身子一挫,方才避過那一筆,道人右掌一起又當頭劈下,這一招已是萬難閃避,卻好老回回人也趕到身後,慌忙一伸右手,向那道人腕下一托。

  方兆雄才得命竄了出去,那道人出其不意,手腕略觸掌風,便覺潛力有異,險些幾被刁住,忙將右手一收,再一細看,不由倒退了半步,一掀鼠須哈哈大笑道:「我道是誰,原來竟是沙老土司,也趕來湊上這場熱鬧,我們還須好好周旋一場,莫負此會才好。」

  沙老回回也仔細一看,那來的卻是魔爪天王朱砂手侯威,不由也哈哈大笑道:「我也真想不到,這一場竟有你在內,那我這老回回這一趟倒真算沒有白來,你我這筆舊賬,也許就在今天,可以做一了斷,只是聞得你這一隻右手已被我那年老弟踢斷,如若動手,你不嫌冤屈嗎,果真自覺不行,只當場說明,我老回回也決無勉強之理,你只管就此回去便了。」

  侯威聞言把右手一揚冷笑一聲道:「這個你但放寬心,我這右手雖斷,已用精鋼補好,自問不減當年,只你不說我仗著這只鐵掌贏你便行咧。」

  沙老回回一看,果然他那右手上已經套上了一個掌形鋼套,那鋼套上及肘際,腕掌之間,似尚可以活動,不由大笑道:「只你不嫌死得太冤,那我老回回便要領教咧。」

  這二人正在各將一腔怒火強行按撩交代著,那下面群賊已經沖了上來,兩人打算繞過老回回,撲奔峰上,方兆雄忙來阻擋,卻無如劍已脫手飛向坡下,虎口又裂,正在著急,猛聽身後一聲嬌叱,劍光閃處,便似一道白虹飛瀉而下,正落在方兆雄前面,那二賊一個方從老回回左側繞出,一見來的竟是一個勁裝少女,方在一怔,那少女更疾如閃電,人才落地,便是一個玉女穿梭分心刺到,那賊未及接招便被刺了一個透明窟窿向坡下倒去,另一從老回回右邊繞出的賊人也被老回回大喝一聲,飛起一腿,踢起丈餘,倒栽了下去,那侯威見來的是馬小香,不由把牙一咬,圓瞪著一隻小胡椒眼冷笑道:「原來你這丫頭也來了,你既有這本領,替那年小子將傷醫好,少時再試試便了。」

  老回回把右掌一起怒道:「你這老賊既然打算受死,哪來的許多廢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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