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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八


  ▼第十七章 黃草坡

  巴大魁聞言,又一瞪凶眼,乘著蒙面人掄劍來砍之勢,冷不防,倏然從地下一躍而起,劈面一掌打去,那蒙面人猝不及防,本非被打中不可,這時,那騾上的何湘雲,恰好也已縱落,正在一旁,一見情形不對,便先喝道:「老賊情急拼命,還須留意。」

  一面卻掏了一支子母金梭在手,巴大魁才一縱起,便被打中咽喉,又倒了下去,那蒙面人怒極,手起一劍,將人頭取下挽在手中,怒道:「這老賊端的歹毒已極,臨死還要傷人,如非大嫂看出,小弟便非又遭毒手不可咧。」

  何湘雲笑道:「這全是你梁師兄不好,他早將這老賊宰了不就好了嗎?」

  這時梁剛已將那受傷蒙面人瘀血放完,取出秘制傷藥上好,又撕了一幅衣服包紮好了,那受傷的蒙面人不由長噓了一口氣,道聲:「好厲害!」勉強撐了起來,天雄一聽那口音,分明是單辰無疑,一面扶著,一面低聲道:「單兄真是一位熱腸奇士,前日小弟倒不免失言了。」

  單辰忙道:「小弟謀事無狀,致累年老弟和馬兄這次受驚,實深慚愧,但所以如此做法,實有不得已苦衷,容待事完,當再奉告,此時賊黨遍地,實屬防不勝防,還望不必張揚。」

  說著,梁剛已將小刀傷藥收好,一面向何湘雲笑道:「你知道什麼?我所以留這老賊活口,便是因為他這雙鬼手在鐵砂掌之外,自成一家,下手更極有分寸,适才那一掌,雖然打在大腿肉厚之處,不是要穴也未傷及內臟,但如陰勁入骨,也極討厭,打算連激帶將,逼出他一句話來才好放心,否則方才手下略重,還能容他活到現在嗎?」何湘雲忙又笑道:「你休得說嘴,我們的差事是接應他兩位開路,直到黃草坡為止,如今兩位已經傷了一位,並且那個三眼天王廖樹聲和一個女賊藏在路上,我們竟未看見,也算丟人到家了,前面還有一段路呢!難道就停在這裡,等人家年老弟來,再仗膽子結伴同行嗎?」

  梁剛笑道:「你休激我,人雖丟了,這開路之責,焉有中途放下之理,他兩位雖然傷了一位,我們便只好前隊做後隊咧。」

  那穿紫花標褂褲的蒙面人,正是方兆雄,忙道:「單賢弟雖然受傷,小弟自信還可獨負開路之責,如今還由小弟先行,二位接應便了,至於單賢弟,只好托馬兄照料了。」

  說著向天雄略一拱手,一手提了巴大魁人頭,一手仗劍,徑向石樑上大踏步而去,梁剛忙也上了白騾,向天雄和單辰說聲行再相見,便也跟著沖過石樑,那何湘雲也上了黑騾,一面道:「單叔叔保重,少時再見。」又向天雄福了一福,便也趕過石樑,穿過一叢樹林一閃而沒,這裡天雄扶了單辰道:「單兄不妨稍為在崖上小坐,只車仗一來,便可在車中歇息咧。」

  說著又問費虎羹堯遇刺經過,費虎忙將詳情說了。原來羹堯自出村口,便迭據周再興和費虎不斷回報,雖未料定方單二人代為開路,卻已知道自己這一面已經有人代為佈置,心下更覺安然,一路前進,等到了那埋伏弩箭火彈的崖上,一見那燒痕血跡,和一地兵刃弩匣,正想著,如非有人事前代為開路也許就非傷人不可,忽見那峭壁頂上有人厲聲喝道:「武當門下小輩休走,這裡便是爾等絕命之地了。」

  說著,只見一個長大黑影,竟從那五七丈高的峭壁上面直撲下來,便似一隻大鳥淩空向羹堯頭上罩下,接著又見那峭壁上老松叢中,白影一閃,一點寒星也向中鳳咽喉打到,兩人雖然猝不及防,那兩匹龍馬卻靈異非常,竟雙雙霍的一聲縱出老遠,那片長大黑影倏就空中一翻,又大喝道:「姓年的小子待向哪裡走,我三眼天王今天要不在這裡將你活斃了,也枉自出來這一趟。」

  說著人已落地,卻是一個禿頂無須,一身黃麻衣衫的赤紅臉老者,那白影也從松樹背後一個石洞之中一縱而下,掄刀在手大喝道:「雲中鳳賤婦,今天你須還我丈夫命來。」

  眾人一看,卻是那李元豹之妻林瓊仙,中鳳正在準備答話,那老者,猛分雙掌,又待向羹堯撲到,這時謝五娘在馬上連忙一聲清叱道:「你這老鬼兩次幸逃不死,竟敢又來找死,待我謝五娘來成全你便了。」

  說著,就馬背上一提真氣,斜掠了過去,兩下還相隔二丈來遠,便似閃電也似的聲隨人至,落在羹堯馬前,右手一起一個丹鳳朝陽架式,迎著那老者撲來之勢,當頭劈下,雙方全來得極快,而且掌出各帶勁風,那老者也是一個猝不及防,又全神都貫注在羹堯一人身上,用足潛力,貫在兩掌上面,原打算將羹堯立斃掌下,卻不料謝五娘自斜掠過來,只因輕敵過甚,又想一下成功,把招用老,在空中急切間,竟鬧了不容轉身收招,雖然使了一個神龍掉尾,勉強避過頭顱,那一掌卻好掃中左肩,他雖功力精純,那一掌又被卸去七成力量。

  但五娘那掌也是用足全力,不由叫聲啊呀,二次又落在地上,偏那馬小香因為心系羹堯安危,竟將生平練而未用的五毒梅花針,取了五根也同時打出,那針細如牛毛,不用針筒機簧,全憑內功真力打出,七步以內,人畜遇上決難閃避,老者人方站定,這五針全打在左邊肩臂之上,這一來,便鐵石人也受不得,立刻厲吼一聲,向林瓊仙大喝一聲走,竟單伸右臂一把挾了,從那崖上向山下小徑,縱了下去,眾人一見他身帶兩次重傷,竟能挾了一個人,從那高懸崖上竄了下去,也不禁為之駭然,再向崖下一看,那老頭已經落在小徑之上,只回頭向崖上獰笑一聲,便攜了林瓊仙徑去,這雖是一刹那間的事,羹堯卻不禁搖首咋舌道:「江湖之上真是藝無止境,這老賊較之那侯威卞太婆等人功夫又高多了,今天如非謝老前輩隨行,我輩卻真無人能敵咧。」

  五娘也搖頭道:「方才我也僥倖出其不意,才勉強打了他一掌,如非小香打他一把五毒梅花針,卻也未必便能制他,看來此人不除,卻恐從此更多事了。」

  馬小香忙道:「我那梅花針也全曾喂毒,對人雖然未曾用過,但是飛鳥野獸只打中一根,從無一活,難道這老賊是銅筋鐵骨嗎?」

  五娘又搖頭道:「這老賊昔年便是專用毒藥暗器的著名淫賊,又有一身橫練功夫,雖然曾經一位老前輩放血破去,但這數十年來他未必無法再練,也未必便無解毒之法,你不見他負傷之後,仍能挾人飛遁嗎?」

  說著,不由壽眉微聳,似有隱憂,羹堯忙命周再興將那崖上又仔細查看了一會,又命費虎前行,以防前面出事,天雄也遇不測,又恐後面車仗遭人截擊,便索性稍停等二羅來到再走,費虎說罷,天雄忙命回報,不一會羹堯也飛馬趕到,一見單辰受傷,連忙翻身下馬,拜伏在地道:「為了小弟一人致勞二位師兄如此出力,已是不當,更使單師兄受此重傷,卻教小弟如何心安。」

  說著又詳問傷勢,單辰含笑撐持答禮,一面道:「此乃恩師和諸長老所命,並非只為老弟一人,愚兄稍盡綿薄,亦系應盡之責,何必掛齒,只我學藝不精,又百密一疏,致令賢弟受驚,自己也被那老賊打了一掌,卻未免丟人咧。」

  說罷又笑道:「我這傷勢雖也險惡,但那梁兄頗為內行,醫治又快,如今也已無妨,只是此番出力,卻非只我和方師兄,還有幾位老前輩數千里賓士而來,無非為了未來大計,賢弟日後行事還須善體此意才好。」

  羹堯忙也慨然道:「師兄放心,小弟自蒙恩師訓誨,即誓以身許國,今後更當仍本夙志做去,決不會便因富貴而改行。」

  接著又問來者是哪幾位師伯叔?單辰一看四面叢林密著,又道:「賊人狡詐異常,這一條路上幾乎遍地全有暗樁埋伏,賢弟說話千萬留意,那幾位老前輩便在前面,少時定必現身相見,此時卻無庸問得。」

  說著中鳳小香謝五娘也到,一問情形之下,五娘略看傷處便笑道:「這老賊雖然手黑,但所練卻和那侯威不同,這一掌又是斜劈而下,陰勁卸卻不少,既未傷骨,瘀血一去,便與尋常傷勢無異,卻無須過慮咧。」

  羹堯忙又問道:「單兄此傷,老前輩那歸元散能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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