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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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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盧十九娘 遙見費虎,一伸右手又道:「你瞧,這是什麼?」 那老婆婆忍不住兩淚脫眶而出道:「她現在何處,這五六十年來一直杳無音信,我還疑惑她已不在人間,誰知她在此時此地命你來見我,這卻不能怪我如在夢寐中咧。」 費虎忙道:「你要知道她在何處嗎?那且請隨我來。」 正說著,那下麵的孟三婆婆卞太婆和余媚珠等人均已看見,紛紛跳了出來道:「盧老前輩休聽這小鬼胡說,他原也是我秦嶺門下弟子,如今卻吃裡扒外,投了年小子,將兩代師長全賣了,且請拿下一問便知明白了。」 那盧十九娘,猛一掉頭喝道:「我不管他是誰,他既奉我老友所差,便誰也不許動,你們快給我回到屋裡去,否則便不用怪我翻臉不認人咧。」 就中各人,以卞太婆年紀最大,功夫最高,平日也最托大狂妄,忍不住更高聲道:「盧老前輩,你是大家公請出來的,既蒙答應宰那年小子,替已死各人報仇,還請顧全江湖義氣,這猴兒崽子既是從年小子那裡來,便再奉你的高親貴友所差,也該等事了再為接談才是,否則不但令你處境兩難,傳了出去,也未免受人褒貶,你意如何?」 盧十九娘聞言,不由兩眼精光畢露,哈哈大笑道:「你放心,我老婆子,向來說一不二,還不至要你來提醒我,果真聞天聲那孩子屈死在年小子之手,我自非宰他祭靈不可,這是我的本意如此,卻決不是因為誰的邀請。再說我這老友也深明大義,她決不會因為和那年小子一路,便阻我報仇,既如此說,待我當面交待明白便了,不過這小鬼既奉我老友所差,誰要打算動他,那可別怪我翻臉無情咧。」 說著,臉色一沉向費虎道:「我和謝姐雖然數十年不見,卻彼此性情素所深知,無論她現在何處,只等此間事了,可請到我那太白山莊一行,此時此地,恕我暫不相見了。」 費虎立在房上笑嘻嘻的道:「我只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把話帶到而已,您怎麼說,我是怎麼回去說,不過這些人全不是什麼好相與,您還得留心,可不要上人家惡當才好。」 正說著,只聽卞太婆把手一揚陰惻惻笑道:「小鬼,還不與我滾了下來,聽候處置嗎?」 說著,兩枚偃月金錢鏢,直向費虎兩眼打去,盧十九娘不由大怒,一躍丈餘立將兩鏢劈空掌打落,一面大喝道:「我已有話在先,誰敢動手,還不與我滾了出來。」 說罷,人在空中一個神龍掉尾,翻轉身來,落在院落當中,頭上白髮直豎,二目精光四射看著眾人,那小的一個孩子連忙繃著小臉一指卞太婆道:「奶奶,你別問,我知道,就是這個不要臉的老乞婆,還有那個用酒杯打我的,是這一條胳膊的老雜毛,只你老人家吩咐一句,我便立刻替你老人家管教管教他兩個咧。」 說著怒目而視,看著兩人,大有候命動手的模樣,盧十九娘冷笑著喝道:「胡說,有我在此,哪有由你這孩子出手之理,你既把話說完,還不快些回去。」 那卞太婆已從席上起來,正待發話,卻被孟三婆婆一把扯著低聲說了兩句,一面也站了起來道:「盧老前輩不必誤會,這小鬼委實是我秦嶺門下叛徒,而且把我們全賣了,卞太婆才打算將他留下,以正山規,既是老前輩吩咐,我們遵命放他走路,下次遇上,再為處置也是一樣。至於我們這位聞寨主用酒杯去打的卻不是令孫,只那人和令孫同來,我們也可不究,還請見諒,不必因此小事,壞了江湖義氣。」 那東席上坐的斷臂老道也起身,趕向院落中,攔著道:「盧老前輩不必生氣,一切還請看在舍侄份上,至於方才我那一酒杯,實因有人在簷前窺探,便老前輩也經覺察,恐系外來奸細,這才動手,實在不知是令孫來訪,還望恕罪,查明那人是否同來,以免誤會才好。」 盧十九娘卻不答兩人這個碴兒,轉向卞太婆冷笑道:「你仗著這點破銅爛鐵,便想將這小孩子留下來嗎?他既是你秦嶺門下的叛徒,已經投順了年小子,你們有種,為什麼不找上門去將人要回來,卻趁人家奉我老友之命前來送信,要撿這現成便宜,如今我們且來賭一下,你只能贏得我,這孩子我便著他別走,殺剮由你處置,否則我這老婆子,便要得罪咧。」 卞太婆未及開言,那費虎卻先笑道:「盧老太太,您不用吩咐,我小孩子既然奉命而來,您不教走,決不會走,只有您在這兒,也不怕誰把我生吃了,再說我是在狗熊窩裡長大的,這些狗熊的功夫我全知道,不用說您,便讓兩位孫少爺出上一條手,也把她料理了,我還怕什麼?」 這一來卻正好投了盧十九娘之好,心中愈加喜愛,笑容滿面,卻把個卞太婆氣得老臉鐵青,再也按撩不住,不由大喝道:「你這小賊休得狗仗人勢,我要贏了姓盧的,如果不將你心肝夾生吃了,也不算是秦嶺的夜叉婆。」 說著一個縱步,便從席上飛縱過來,雙掌一分道:「盧十九娘,你別欺人太甚,果真你打算用這小鬼打賭,我倒願意領教分個高下,不怕把這條命賠上,也算值得,你待如何比拼,我總接著你的就是咧。」 盧十九娘大笑道:「我說和你打賭,那不過為了教你心服口服而已,難道還真能動手過招不成。」 眾人連忙也紛紛出席勸阻,卞太婆卻一瞪凶睛道:「你不動手過招還賭什麼,當真只憑你盧十九娘這個名頭,便能教我心服口服嗎?」 盧十九娘又大笑道:「我盧十九娘這大半輩子本來就浪得虛名,怎麼能教你心服口服。」 說著,猛然臉色一沉一伸右臂道:「我是由這位聞道玄聞道爺為了聞天聲那孩子的事請了出來的,在此事未明之前,自不便先對你動手,如今只憑我這條右臂分個勝負,你只能將我這條伸直的胳膊拉得彎了下來,便算我輸了,這孩子憑你處置,你如不勝又待如何?」 話猶未完,那聞道玄已經先開口道:「二位老前輩不必因此便傷和氣,這賭卻決打不得,這小鬼既系盧老前輩貴友遣來,不妨先令回去覆命,一切還望看在我那侄兒份上。」 那孟三婆婆也竭力扯著那卞太婆道:「盧老前輩乃系大家請來,無論勝負誰屬,這個賭決打不得。」 其餘各人又紛紛勸說,這才將兩人扯開,卞太婆因為孟三婆婆又附耳說了幾句,也低頭不語,算是勉強將這一場過節按了下去,盧十九娘一面令費虎回去,一面向那孩子道:「你哥哥既然同來,為何不下來見我,其餘還有何人?還不快說嗎?」 正說著,那大的一個孩子已和二羅由房上跳了下來,那大孩子首先叩頭笑道:「孫兒本早想下來替你老人家叩頭,只因爺爺說過,這秦嶺的人全沾惹不得,只一沾惹便要沾上三分賊味,弟弟年幼無妨,我卻稍為大了兩歲,恐怕學壞了,所以不敢出面,你老人家既問這個,我只好下來叩頭請罪,還望恕過。」 接著又指著二羅道:「這兩位乃是川中羅天生羅爺爺面前的兩位叔叔,爺爺怕我們年紀小,路上生事,才著他兩位伴送到太白山莊去。」 二羅此刻已知那兩個孩子,乃系北天山玉清觀沖虛真人丁大沖的孫兒丁旺丁興,那盧十九娘竟是丁真人未出家以前的夫人,羅翼羅軫,忙也叩拜在地,依著丁興的話道:「小侄羅翼羅軫因奉家嚴之命,前往北天山晉謁丁伯父,蒙丁伯父又命陪同他弟兄二人往太白山莊省視伯母,卻想不到你老人家,已經到了這裡,所以才趕來,給你老人家叩頭請安。」 盧十九娘連忙扶起道:「原來你們已全到太白山莊去過,你二人既從北天山而來,歲數又比這兩個孩子大得多,曾聽你丁伯父說過聞天聲這孩子的事嗎?」 二羅正待回答,丁興已搶著道:「爺爺就為這事,怕你老人家聽信人言,才命二位羅叔叔伴我們去見奶奶,其實聞師叔雖受重傷,人並未死,如今已由幾位老前輩醫好,卻正深悔上了他叔叔的惡當咧?」 盧十九娘忙道:「真有此事嗎?那這孩子又在什麼地方咧?」 丁興道:「據我聽爺爺說,他已從北京到天山來,這也就快到咧?」 盧十九娘未及開言,聞道玄忙道:「小哥,這是性命交關的事,你卻不可胡說咧,據我所知,我那侄兒系被年小子手下血滴子擒去,非刑拷打而死,如今已經毀屍滅跡,焉有能來之理。」 那小的一個孩子丁旺卻用一個小指頭接著自己腮幫子笑道:「你這老雜毛這大年紀還說謊識羞嗎?你騙得我奶奶,卻騙不得我爺爺,聞叔叔被人殺死,你自己看見沒有?」 盧十九娘連忙喝道:「旺兒不許胡鬧,你須知他是你聞師叔的叔叔,怎得以嬉戲相侮咧。」 接著仍問二羅道:「你兩個知道這聞天聲確實未死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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