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成鐵吾 > 赤膽丹心 | 上頁 下頁 |
九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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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那李元豹已到窗下,又笑道:「你別勸她,如今不是在鎮江,此地也不是十四王府,還怕她飛上天去嗎?」 說罷便待穿窗而入,翠娘固然眼中冒火,那魏承志也情急拼命,卻無如一個毫無抵抗能力,一個又被刁良纏住,只有乾著急的份兒,院落當中的群賊和室中的林瓊仙,又一味挪揄著,那竇勝更出語穢褻,下流已極,就正在這個一髮千鈞之際,忽聽那西邊廂房上一聲嬌叱道:「無恥淫賊,還不授首,你待哪裡走。」 只聽得嗆啷啷一響,便似龍吟一般,一道銀光,挾著一個海碗口大的黑球,閃電也似的在眾人眼前一掠。 那李元豹連個哎呀也沒有叫出來,便撒手扔劍,倒向窗前階沿下麵。最妙的是那顆腦袋竟不翼而飛,不知去向,只剩下光光伶伶的一個腔子直冒熱血。群賊不禁全驚得呆住,那刁良論單打獨鬥,原不是魏承志敵手,只因魏承志情急阻攔李元豹入房,所以才似占上風,這時忽見李元豹平白把腦袋丟了還不知敵人是誰,不由一怔。那魏承志一見忽然來了幫手,李元豹已授首,卻精神百倍,哪肯怠慢,乘他手下一慢,手起一鞭當頭打下,一下隻打得他天靈蓋迸裂,大叫一聲也倒了下去,腦漿鮮血噴出數尺。 這時孟三婆婆和竇勝才看出西房上又來了一個紅衣少婦,左手挽著一根銀鏈,上面掛著一個鬥大革囊,正待喝問是誰,那林瓊仙人雖不端,卻和李元豹到底情屬夫婦,一見丈夫倒向窗外不聞聲息,心知不妙,情急之下,立即提著那枝鐵笛,一個紫燕穿簾,穿窗而出,落在院落當中。再向窗下一看,李元豹人頭已被人摘去,不由急怒攻心,猛一抬眼,張見那紅衣少婦,知是殺夫仇人無疑,忙將鐵笛交與左手,掏出一支銀背烏頭燕尾梭來,把牙一咬道:「你這賤人到底是誰竟敢殺我丈夫,我與你拼了。」 說著抖手一梭,向那紅衣少婦咽喉打去,那紅衣少婦忙用手中銀鏈一擋,將梭打落,冷笑一聲道:「你這賤婦也在江湖上混混,怎麼連我這金鳳令主也不認識,我不是你們昨夜指名邀請的嗎,如今算是待客上門請教咧。」 說著從容將銀鏈一抖,從那革囊裡,倒出一顆血跡模糊的腦袋來,又嬌喝道:「我近年來決不輕易殺人,只因此賊适才所說全不是人話,竟打算污辱我那師姐,才用血滴子取他首級,既是你的丈夫,先將首級還你,可速將我魚師姐送出,否則便不用怪我,不分從首,只有一律殺卻了。」 那林瓊仙一聽來者竟是江湖上有名的笑面羅刹雲中鳳,不由一怔,但心切夫仇,不由二次又一咬牙,騰身竄起,直向西屋縱去,暗中卻把手一揚,就在將到簷際之時,突然打出一蓬五毒梅花針,中鳳在抖落人頭之時,一面將那銀鏈繞向纖腕,狀似暇逸,暗中卻早已留上了神,一見敵人兵刃仍在左手,人卻竄起,便知還有暗器打來,原意不待出手便將人打落,但因為已經殺了她丈夫,再把女的宰了,未免又落心狠手辣之名,所以在她人才離地便一個白鶴升天,就房拔起丈餘,一面拔劍在手又嬌喝道:「我如宰你,不費吹灰之力,再不住手,我這一劍你便完了。」 那林瓊仙人才竄起,發出毒針,卻不料中鳳已到頭頂,不但那一蓬毒針完全打空,而且中鳳一個雲裡翻,身子一旋,頭下腳上,寶劍出手,已向頭上砍來,不由一聲驚呼在房上幾乎倒栽下來。那孟三婆婆和竇勝在地下忙用暗器向中鳳打去,孟三婆婆是一枚偃月金錢鏢,竇勝是一支喂毒袖箭。中鳳在空中一笑,手起一劍,先將偃月鏢打落,接著左手一把撈著那支袖箭反擲過來,竇勝才一閃身,中鳳人已落地,二賊連忙挺刀來攻。 中鳳冷笑一聲,使動寶劍,以一敵二毫無懼怯,那林瓊仙也從房上縱落,一掄那枝鐵笛,竟來了一個攢打群毆,回顧魏承志已經不知去向,那宅中余賊尚有多人,也一擁而上,中鳳心切翠娘安危,不耐久戰,一聲嬌叱,忙將羹堯所傳那路天遁劍法使出,一霎時,劍光便似一條神龍一般,在那圍攻之中,上下飛騰,疾如閃電,先將竇勝短刀削折,又連斬二賊,那孟三婆婆見勢不妙,連忙撮口一打呼哨,群賊向兩邊屋內一退,乘機打出一粒迷魂彈來,只見紅彈落地黃煙四起。 中鳳挺劍笑道:「我早知你這老賤婆要來這一手咧,你就死得更快了。」 說著,竟就煙霧之中一劍劈來,孟三婆婆一見毒煙失效不由大駭,一下幾被劈個正著,慌忙退下,林瓊仙在旁一掄鐵笛又攻上去,中鳳始終因念已將乃夫殺死,不欲傷她,未下絕著,林瓊仙卻著著進逼,纏著不放,中鳳殺得興起,又嬌叱一聲道:「我因念你替夫報仇無可厚非,才不欲趕盡殺絕,你既自己找死,那便不用怪我咧。」 說著,卻好林瓊仙一笛,用了個梅花點額架式,向眉心點來,中鳳挺劍向上一迎,只聽得嗆啷一響,那枝鐵笛立被削成兩段。林瓊仙只嚇得亡魂皆冒,偏那一招用老,兵刃一折,中鳳的纖腕一翻劍式立即化成白練橫江,向項上劈來,連忙向後倒縱出一大步,方才讓過那一個險招,所幸中鳳並未追趕,卻嬌喝一聲道:「我這是第二次留你活命咧,再不識相那便難說了。」 林瓊仙雖然已經驚出一身冷汗,但乘讓過那一劍之際,擲去斷笛已暗取兩枚五毒烈火彈在手,也一喝道:「今天不是你死便是我活,我已拼與你同歸於盡咧。」 說罷把手一揚,一彈打去,中鳳一見彈形大如雞卵,形式較之前發又大不相同,心知有異,連忙用劍打落。卻不料那彈一著劍,立刻迸裂,毒煙烈火四起,她雖已聞上解藥不怕毒煙,卻難擋火勢,連忙雙足一跺,平地拔起丈餘,落在西房上面。 那林瓊仙哪裡肯舍,接著又將第二彈打去,這次中鳳不敢用劍再格,忙將身子一閃斜縱出去,落向房脊上面,那一彈落在房上又立刻起火。中鳳一見,心切翠娘安危,恐那毒火竟將房屋燒著,連她一齊燒在內面,正在著急,火勢已將護簷板燒著,延及下麵窗櫺,這一來不但中鳳著急,便連孟三婆婆和群賊也一齊驚叫來,那林瓊仙卻似瘋狂一般,一不做二不休又掏出兩枚火彈連珠打來,中鳳只得又退向旁邊民房上面,那座房卻立刻便似火焰山一般,烈焰大起。中鳳正在想不出一個救出翠娘的計較來,猛見群賊所居那西房間天窗之中忽然沖上一條黑影,再看時卻是那魏承志背著翠娘,竟從烈火毒煙之中直沖了過來,不由心中大喜,連忙高聲叫道:「魏師弟快走,這裡由我斷後便了。」 那魏承志也不答話,便從煙火之中直沖過來,中鳳更無暇看那火勢如何,放過兩人便也緊隨著,向年宅方向連縱了過去。那宅中群賊一見火起人逃,不由又是一陣大亂,但那林瓊仙竟不顧孟三婆婆喝止,一掣翠娘那口盤龍劍,一躍上房,又從火焰中追了下來,中鳳見狀忙又嬌喝道:「你這賊婦真打算非找死不可嗎?那待我打發你回去便了。」 說著掄劍在手,再看林瓊仙時,只見她一臉悲憤之色,頭上包頭已經脫落,淚痕狼藉又蓬著一頭秀髮,便如活鬼跳踉,不由又不忍再殺她,卻無如林瓊仙仍似瘋狂般掄劍砍來,簡直不容她不動手,等一舉劍相迎,林瓊仙更是情急拼命只攻不守。這一來轉弄得中鳳有些手忙腳亂,又恐驚動下面居民未免不妥,只有虛晃一劍,趕上魏承志,一齊飛身竄走。林瓊仙哪裡肯舍,一步不離,仍在後面追著,猛聽身後一片人聲噪雜,鑼聲大起,再看時,那宅房子,火頭已經冒起丈餘,又在夜間,只燒得半邊天全紅了,這一來中鳳更叫心急,那林瓊仙卻又把牙一咬,取出一支燕尾梭打來,中鳳忙一閃身。 那一梭卻好打中魏承志左腿,忍不住叫聲啊哎直挫下去。 中鳳不由大怒,刷的一個竄步縱向前面,掄劍便砍,林瓊仙也舉劍一擋,兩劍相觸,只見錚的一聲,火星直冒,中鳳這才看出那竟是翠娘的一口盤龍劍,急切之間,不敢再硬砍硬接,連忙撤劍,左手一併二指,便向林瓊仙脅下點去,那林瓊仙卻不管好歹,也不顧那二指點到,竟就著中鳳撤劍之勢,一劍劈面砍去,鬧了個各幹各的,中鳳卻想不到她竟如此不顧死活,忙將身子一側,避過劍鋒,那二指卻點個正著,林瓊仙忍不住撒手扔劍倒了下去。中鳳仍不願傷她,只將那口寶劍奪過,掉頭一看魏承志雖然仍舊背著翠娘,但人已蹲在房上,站不起來,正在著急,忽見一條黑影連閃,接著低道:「師妹勿驚,我來了。」 再抬頭一看,卻是羹堯趕到,忙道:「魚師姐已遭賊人暗算,魏師弟也因救她受傷,如今只你背魏師弟,我背魚師姐,先行回到沙老前輩那裡再說,此間卻一刻也停不得咧。」 說著摘下林瓊仙脅下劍囊鏢囊連那口盤龍劍一齊收好,又喝道:「今日本該宰了你這賤婦,姑念你丈夫已死于我手,再饒一命,以後如再為惡,那便沒有這等便宜了。」 說罷就魏承志肩上,將翠娘接過背好又向羹堯道:「這兩位中的全是下流暗器,千萬遲不得,我們還是快走為是。」 羹堯忙也將魏承志挾起,中鳳又一轉身替林瓊仙點開穴道,便和羹堯兩人雙雙趕到那沙老回回所居羊肉館後面宅內,仍從房上進去,將魏承志和翠娘在中堂兩張籐椅上放下。再看兩人時,只見魏承志已經面如土色,那傷口上已發黑,翠娘臉上卻紅撲撲的仿佛抹了一層胭脂似的,只咬著牙齒,一雙妙目更發出異樣光彩,便如中酒一般,渾身上下卻無傷痕,魚老和沙老回回俱各大驚,忙問所以,中鳳因趕去得較遲,也說不出所以然來,那費虎在旁卻深知究竟,忙道:「不好了,這位魏爺中的是喂毒燕尾梭,固然非有解藥不可,要不然一過六個時辰便非死不可,這位魚女俠看樣子卻好像中的是孟門的迷魂砂,這砂只有一點送進口鼻,人便昏倒,就用冷水灌醒如無解藥,那便更歹毒咧。」 魚老不由跺腳不已,正在焦灼之際,中鳳猛然記起張桂香所送兩種解藥,忙道:「你這孩子見過那兩種解藥嗎?」 費虎道:「小人雖然見過,但這種解藥我卻沒有,這急切之間卻到哪裡去找,那除非容小人打聽他們住在什麼地方再去盜取,但已萬萬來不及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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