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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九


  ▼第十三章 陷阱

  那竇勝手掄短刀,掉頭一看,翠娘已到窗下也哈哈大笑道:「你這浪娘們以為老子怕你嗎!你且閃開,老子這一出來,就有個樂子咧。」

  說著,舍了那婦人,竟向窗外竄來,翠娘正待舉劍相迎,誰知那竇勝人雖竄起,卻未出來,轉用左手一把抓牢房上椽子,向上又一竄,倏聞人在遠處房上哈哈大笑道:「對不起,老子少陪咧。」

  翠娘聞言,忙再竄身上房一看,原來那房上有一扇天窗,明瓦已被撬開放在一邊,人卻蹤跡不見,這才知道又上了一個當,但心中卻放不下,那少婦是否受辱受傷,忙又從房上躍下,再看那房中少婦時,仍然赤著下體緊握雙拳仰面躺著,上身也敞著胸脯,露出大紅抹胸,雙眸緊閉,似乎人已昏暈過去,又似乎受了什麼迷藥薰香,不由心中不忍,連忙竄進房去,走到床前,叫道:「這位大嫂,那強盜已經被我打跑,你快起來,把衣服穿上。」

  那婦人卻一動不動,翠娘再伏身下去看時,只見那婦人雪白的肚子,微微起伏著,似乎呼吸照常,並不像個昏厥模樣,才一伸手,打算向她口鼻之間試上一下,卻不料那婦人猛然雙手一揚,打出兩把紅砂。翠娘平日原極仔細,遇上這類下流江湖人物,必先抹上解藥,或者將鼻子堵好,無如適見淫賊已逃,那婦人又是一個被害者,所以毫未提防,兩下靠得又近,差不多離開只有尺許,那兩把紅砂竟打了一個滿臉開花,鬧了一口一鼻,只覺一陣奇香沁腦。

  方說一聲不好,打算閃避已是無及,那婦人卻就床上,向身側一滾,雙肘在床上一撐,平竄出去數尺落在翠娘身後哈哈一笑,雙手一拍,那翠娘雖知人已中計,但心猶不甘,身子一轉掄劍在手便待向那少婦趕去,無如頭暈眼花,人已支援不住。但見那少婦赤身露體兀自得意拍手大笑,不由怒火中燒竟脫手一劍擲去,那少婦因料翠娘中了她那香霧醉仙砂,必然立刻昏倒無疑,所以得意忘形正在拍手大笑,卻沒料翠娘雖中邪砂,一時神智未亂,兩腿雖軟,卻將寶劍用鏈子槍手法擲來,因系怒極,那一劍又用足了內功潛力,一下正擲在小腹上,不但擲個正著,而且竟鬧了個透明窟窿,脫穎而出。

  那婦人忍不住慘叫一聲,倒將下去,這裡翠娘,一劍擲出之後,也撐不住便倒在床上,這原只一刹那間的事,就那少婦拍手大笑之際,那床後藏著的李元豹已經提劍閃身而出,從天窗逃出去的竇勝又從窗外一躍而進,那西間埋伏的刁良和孟三婆婆也全都拿著兵刃出來。那竇勝,人才進了窗戶,一見少婦中劍倒地,心疑翠娘有詐,只叫得一聲:「安大姐你怎麼了?」

  便已退了出去,那李元豹在賬後卻看得明白,心知翠娘人已中砂昏倒,那一劍不過在昏迷以前拼命擲出,忙道:「大家快來,這只胭脂虎已經落網了。」

  那房外諸人才敢進來,原來秦嶺群賊,松棚一敗之後,自知要憑真實功夫,決非羹堯翠娘等人敵手,偏那陸雷賀曹幾個有名前輩能手雖然到場卻不肯相助,轉有和對方拉攏之意,不由恨得牙癢,但就此認輸回去又情有未甘,這才由李元豹想出一條激水拿魚之計,先派出了幾個未露面的門下弟子向各方打聽諸人動靜,尤其是注意翠娘下落。那派往十四王府的叫粉面三郎鮑玉,自恃昔年和李氏弟兄是朋友,又暗中和桂香有一手,便托人走了府中戈什哈福寧的門路,謀充更夫,又托李飛龍說了幾句好話,竟自混進府去,原打算在桂香身上探聽翠娘住所,卻不料桂香比他更鬼,一見面便知來意,雖然已經爬上高枝,不願再續舊好,卻把一身媚術施展了八成,不由把個鮑玉弄得神魂顛倒,竟忘了自已是來做什麼的,反將群賊底細全洩漏了個精光。

  但他畢竟是個跑腿踩盤子角色,並未參與秘議,所以桂香也只知道一個大概,翠娘仍不免上了惡當。那李元豹原是讀書不第的秀才,平日就是一肚子壞水,既知翠娘未回十四王府,料定往年宅無疑,便命林瓊仙前來誘敵,一面佈置好了一個局子,在西直門內,他們原就租好一宅民房,本為來的人多,不便全到八王府去,用以容納門下群賊,這時恰好用上。只林瓊仙能將翠娘誘至附近,便由竇勝再誘到這座房子裡面,假做強xx採花,將她再誘下來,那假扮被奸少婦,原是河套有名的女淫賊銀蝴蝶安美珠,本不知道什麼叫廉恥,竟連小衣也脫下,做得像真的一般,不由翠娘不信。

  她那兩手所藏兩把紅砂,乃系孟三婆婆秘制一種極厲害的迷藥,只一打上香味透腦立刻昏倒,如無解藥,即使用涼水灌醒,也必欲火如焚,不由自主任你端人正士貞姬烈女,全非辱身失節不可,當下群賊一見翠娘雖被拿住,那安美珠卻倒地慘叫不絕,不由愈怒,依了群賊本想立刻殺以泄忿,孟三婆婆卻陰惻惻一笑道:「這丫頭如果就這樣將她宰了我恨難消,諸位且請將這位安寨主搭到前面醫治,我自有話說。」

  那林瓊仙人也趕回,一見那一盤龍劍,正是曹寅所贈之物,不由心喜,也不管安美珠死活,先將寶劍拔下,解下翠娘劍囊系在身邊,卻不料那劍削鐵如泥本極鋒利,拔時稍一用力,竟將安美珠鬧了個大開膛,腸子流了一地,又慘叫一聲,立即死了過去,孟三婆婆也不問這個,轉沉著臉道:「這次孩子們跟我出來,大家全都辛苦了,我知魚翠娘,迄今尚是一個原封不動的處女,明天晚間我必設法將她運出城去,活剮祭靈,可趁此一夜一天盡情用她取樂一番,也好替死傷各位泄忿,臊一臊江南那些老賊的臉。」

  那竇勝和刁良不由高興萬狀,便向翠娘身邊奔來,李元豹卻攔著笑道:「二位賢弟且慢,我有話說。」

  孟三婆婆不由沉著臉道:「難道你還打算饒了這丫頭不成,須知這是我的意思,便林瓊仙也怪不得你咧。」

  李元豹大笑道:「你老人家錯咧,我與這丫頭仇深似海,焉有饒她之理,所以攔兩位賢弟,那是因就這樣在昏迷之中把她糟蹋了,未免無趣,如依我的意思,不如用涼水把她灌醒,反正沒有解藥她決不能動,讓她清清白白的,大家把她剝光了,再慢慢消遣她不更有意思嗎?」

  孟三婆婆這才開顏一笑,回顧林瓊仙道:「你還不快去取涼水來,我知你丈夫自從有了你之後,也沒敢公然吃過野食咧。今天且讓他先痛快一下,也替你解恨。」

  林瓊仙答應一聲,真的取了一壺涼水來,向翠娘口中灌下,那刁良竇勝也將安美珠搭了出去,翠娘不多會,便自醒來,一看眼前圍著好幾個人,全是仇家,卻動彈不得,不由開口大罵,那李元豹卻笑道:「姑娘你別罵人,少時我們這三弟兄,便全算是你的丈夫,弄巧了,外邊的男人全有份,你如不服氣,有本領儘管拿出來,否則對不起,我便要先得罪咧。」

  說著便來要解衣襟,翠娘人雖怒極,但眼看就要受辱毫無抵抗之策,正在無可奈何之際,群賊全哈哈大笑,猛聽那房上有人大喝道:「大膽秦嶺群賊,竟敢在天子腳下,如此肆無忌憚,現在江南諸大俠奉了雍王爺之命,率領各衙大班前來拿人,還不束手就縛,隨我去打官司。」

  一聲喝罷,便見一塊飛蝗石子,直向李元豹後腦打到,群賊因為聞得昨夜火器營曾經出城攻剿,本就不敢露面。一聽此言,不由一陣大亂,各覓兵刃準備動手,孟三婆婆更來得老練,噗的一口,先行將燈吹滅。那李元豹正向翠娘調戲,險被石子打中,幸得林瓊仙推了一把,才行避過。一見燈火已吹滅,忙一伸手摘了短劍,竄向視窗閃身窗側向外一看,只見一個少年,渾身短衣束紮站在窗外,卻不見另外有動靜,連忙左手一伸,撈著一張椅子擲了出去,接著人也隨著縱向院落當中,掄劍大喝道:「好小子,這是你李大老爺使剩下來的手段,你膽敢冤我。」

  那少年初見燈滅便知室中人必有動靜,一見椅子擲出,立即閃過一邊,從腰間抽出一條純鋼鱔骨鞭來,也大喝道:「原來你這廝就是江南有案在逃的候補知縣李元豹,對不起,雍王爺指名要拿的就有這王八羔子在內,還不趕快隨你魏老爺到刑部投案,要等老爺動手,那便有苦吃咧。」

  李元豹聞言哈哈大笑道:「你這小子別虛張聲勢,打算拿王府衙門來嚇唬人,老實告訴你,李大老爺不吃這一套,你打算把那姓魚的丫頭救走那也容易,只能把這裡老少幾輩全制住,我們少不得聽你的,要不然,那只有連你留下,讓你看個稀奇咧。」

  說著挺劍一個白蛇吐信分心刺去,那少年聞言,不由心下發急,足下滑出大半步,閃過一劍,到了李元豹身側一個問路斬樵,一鞭便向李元豹連肩帶背打下,李元豹猛一閃身,讓過鞭梢,又還劍砍去,兩人殺在一處。那室內群賊,起初聽見官兵來拿,全都吃一大驚,這時一見來的只有一個少年,方才所說全是虛張聲勢,不由氣往上沖,紛紛拿了兵刃竄了出來,那刁良更來得毒惡萬分,索性將室中燈又點上,持刀縱出大笑道:「李師兄,難得那丫頭自己送上門來,你別耽誤了正事,這小子交給我,你先去幹你的,也讓他瞧瞧,好回去告訴人,魚老頭兒今夜招了幾個女婿。」

  說著掄刀便向那少年砍去,李元豹聞言連忙跑出圈子大笑道:「既如此說,小弟佔先咧。」

  說罷,便待穿窗而入,那魚翠娘躺在床上聽得分明,來的竟是魏承志,又聞得江南諸俠率了各衙門大班全來拿賊,正在精神一振,等李元豹一出,喝罵之下,這才知道魏承志全是虛張聲勢,心想我已完了,你何苦又來饒上一個,那心中不由絕望難過,再一聽刁良和李元豹的話,群賊竟欲當著魏承志污辱自己,連驚帶怒真比死還難受,幾乎急得把氣閉了過去。

  但渾身上下便如一攤泥也似的,簡直無法動彈,只有把牙咬得連響,那林瓊仙在旁見狀卻大笑道:「你別這麼著,人生反正總有一死,在你死前讓這許多漢子來伺候你,不也痛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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