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成鐵吾 > 赤膽丹心 | 上頁 下頁
六九


  翠娘笑道:「我也知道托庇在王爺潭府,有司衙門決無前來查詢之理,不過王爺只阻擋得宮中番役滋擾,卻攔不住江湖人物的橫行,我雖對此輩自信尚可料理得,只恐有驚王爺那便不妥,所以在事前非加以說明不可,此點還望明察,然後我才好決定去留,否則卻恐有未妥咧。」

  程子雲在旁連忙把頭一掉道:「難道女俠最近又與江湖朋友結下樑子不成?但不知是哪路朋友,還請說明才好,果真有棘手之處,俺決當盡力,諒這輦轂之下,還不至無法無天咧。」

  翠娘又笑了一笑道:「程師爺但能如此說法便好,不過也許未免令你為難了。」

  接著又道:「我這人做事向來光明磊落,決無隱諱,那要找我的,便是秦嶺諸人,便連你那貴友李元豹夫婦也在其內,老實說孟三婆婆已被八王爺邀入府中,特差他夫婦前來這裡臥底,專一探聽我的行蹤,如知我來,至遲一二日內,必以性命相搏。這些人,雖然大半全是從我手下逃出去的笨賊,真的動手,一個也別想討了好去,但我卻犯不著將賊人引來累王爺受驚和使你為難。所以不得不把話說明,如依我意,王爺還宜容我他去,等將此事料理清楚,再行來謁不好嗎?」

  程子雲不由一怔,正在沉吟,允禵已先開口道:「女俠此話當真嗎?那李元豹夫婦,倒是確實在此,但他卻指天自誓,並未與孟三婆婆相見咧。」

  程子雲猛一跺腳道:「不好,俺又上這廝當咧。」

  說著,忙向左右道:「你們趕快著人看一看,那李元豹夫婦是否尚在那屋子裡,如果人還在那裡,即傳王爺之命著他夫婦來見,否則人如已走,也火速來報。」

  張桂香卻看著他道:「我早說過這兩位居心叵測咧,如今您總該相信了。」

  接著又向翠娘道:「恩姐怎麼得知秦嶺諸人業已來京,著他夫婦前來臥底咧?」

  翠娘微笑道:「我既和這些人結下樑子,焉有不加留意之理,你先別問這個,只要他二人在此便不難明白咧。」

  說著,那左右已有人去看望,不消片刻便來報導:「稟王爺和程師爺,方才來的那位李爺和奶奶已經不知去向,想是已經走咧。」

  允禵不由大怒道:「這廝竟敢這等賺我,真是罪不容誅。」

  接著又向程子雲道:「老夫子看此事如何處理才好咧?果真這些人全在八阿哥府中卻不可不防,不過魚女俠既已光臨,決無再走之理,此事如屬實在,那我只有奏明皇上再為之計了。」

  程子雲連連搖頭道:「這卻未免不妥,女俠既來,當然無再走之理,不過八阿哥容留匪類,在未獲得證據之前,俺還請王爺從緩入奏。」

  桂香看了他一眼忙道:「那麼,萬一孟三婆婆真的來了,我夫妻是說什麼也不便動手,我這恩姐雖怕不了她,他們用的那些火彈卻無法防禦,又該怎麼辦咧?」

  允禵也道:「他們那火彈我雖未見過,卻曾聽說,讓他們將房燒了卻不妥咧。」

  程子雲忽又捋著虯髯看著翠娘一笑道:「俺的意思是冤家宜解不宜結,不但女俠和秦嶺諸人仇結得太深不好,便王爺也不宜與八王爺鬧得太決裂,所以能先把這事給和解了,那便各事全好,但不知女俠是否可以聽俺一言?」

  翠娘臉色微沉道:「和解我是沒有什麼不可以,不過那秦嶺諸人,幾次吃我大虧,卻如何和解法咧?你難道打算著我向那些賊崽子低頭嗎?」

  程子雲聞言,慌忙搖頭道:「非也,俺雖狂悖怎敢讓您去向秦嶺諸人低頭,那簡直不成話咧。慢說您決辦不到,便俺焉敢作如此說,俺的意思是打算再勞一勞李大嫂的駕,她既是孟門弟子,又是您的朋友,正該出來做個調人才是。」

  桂香忙也把頭一搖道:「您可少扯上我,我要能夠當這調人還輪不到您出這主意咧。您請想,我在孟氏門下,本來就不算是正式弟子,這等深仇夙怨您卻教我如何進言?萬一人家連我也留下去,那又該怎麼辦?再說我這位恩姐的主我也做不了,老實說,您便當著王爺把我宰了,我在這兩邊也決不敢妄贊一詞,還是免了吧。」

  程子雲正在躊躇,猛聽簷際有人冷笑一聲道:「你這小狐精不敢與掌門人見面倒有見地,不過今晚你也只怕難逃公道。」

  接著又聞嬌叱一聲道:「魚翠娘,你這小賤蹄子,打算借這王府做護符,那是妄想,老實說,現在已經到了算總帳的時候咧。」

  廳上諸人聞聲,不禁全大吃一驚,再看時,只見微風颯然,燈光之下,忽然飛進一紅一白兩個人影來,翠娘連忙掣劍在手嬌喝道:「來者何人?我魚翠娘做事絕不含糊,更說不上怕誰,你便打算一拼,我也決無畏避之理,只要敢再出言不適,那便莫怪我要替你留下記號了。」

  一言甫畢,那兩團人影已經站定,穿紅的是一個螓首蛾眉的少女,穿白的卻是三十來歲的中年道人,那紅衣少女,左手執著一柄鳳凰輪,右手執著一柄缺尖短刀,冷笑一聲道:「姓魚的丫頭,你少賣狂,我餘媚珠今天找的便是你,你我見面,比的是真功夫,空說大話有什麼用?」

  那中年道人也喝道:「你這丫頭只仗詭計取勝,算得什麼?

  我聞天聲並非秦嶺一派,今天來找你便是為了索還我叔父那條胳膊你知道嗎?」

  魚翠娘一聽兩人報名,那紅衣少女不過是秦嶺賽飛燕餘媚珠,還不十分放在心上,但卻想不到天山派的高弟銀拂子聞天聲竟是聞人傑的侄兒,微怔之下立即笑道:「二位既來找我,決無規避之理,只是你們打算如何見教咧?」

  餘媚珠又冷笑一聲道:「你問這個嗎?我們是久仰你的毒藥暗器和越女劍法來了,你待怎樣?」

  翠娘又道:「那你兩位是打算單打獨鬥,還是兩人拼一咧?只要說明在前,我是無不奉陪。」

  余媚珠未及開言,那聞天聲已經沉下臉來一抖手中拂塵大喝道:「魚翠娘,你休得賣狂,我銀拂子聞天聲找你是為了報你暗施詭計用毒藥暗器打傷我那叔父之仇,雖與這位女施主同來,卻是截然兩事,焉有兩拼一之理?」

  那餘媚珠也道:「宰你這丫頭只一人已足,哪消兩位?」

  說著刀輪一觸,嗆啷有聲,又向聞天聲道:「聞道爺,這丫頭既這麼說,我們別落小家氣,恕我先上,等我不行,你再動手不遲。」

  說罷,便待動手,允禵忍耐不住,連忙大喝道:「你兩個大概是從八阿哥那裡來的,難道他竟敢命爾等到我這府裡來任意尋仇嗎?」

  聞天聲冷笑一聲道:「什麼八阿哥九阿哥,你道爺是出家人哪管這些閑賬,我只知這丫頭現在這裡便須尋來,你如打算仗勢包庇,那便不怪我連你這主人也須留下點記號咧。」

  允禵聞言不由大怒,正待發作下去,程子雲一使眼色,一面笑著把手一拱道:「俺東魯狂生程子雲,久聞得天山丁真人乃當世大俠,道爺又是丁真人大弟子,令叔既與魚女俠結下樑子,報仇問罪理之當然。不過便依江湖慣例,也須先向地主招呼,何況此地乃系王府,道爺功夫再好,難道在這輦轂之下便這等目無餘子嗎?」

  那聞天聲看了他一眼倏然大怒道:「呸,憑你也配出場講話,你算是什麼東西?如果不服,我們先走上個三招兩式,我如讓你在三招以後再躺下去,也不算天山門下首徒。」

  這一來逼得程子雲無法再忍,轉大笑道:「俺雖不濟卻義不受辱,您道爺便功夫再好也不能如此目中無人,既如此說,且請稍待,容俺取來兵刃在您手下領教便了。」

  聞天聲又一抖手中拂塵冷笑道:「好,等著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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