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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


  程子雲捋著虯髯,從那付大玳瑁寬邊墨晶眼鏡裡面看著羹堯道:「雙峰,您只管放心,便俺王爺再有反復,那全有俺咧。」

  接著又道:「其實這一次的事,並非十四王爺忽然食言反汁,便對雍王爺過不去,卻真是俺望好心切,打算將諸俠激使來京才下了這一個著子,卻不料幾乎因此使得兩位王爺失和。

  俺真深悔在事前未能先和您兩位說明一聲,以致才有此失,您如疑惑那是十四王爺的食言違約,那就大錯特錯咧。」

  羹堯不由面色一沉,正待開口,胡震暗中已經一使眼色道:「年兄不必誤會,程兄雖然素有狂名,又好奇計,卻為人極為亢爽,言行如一。如今兩位王爺之間,固然決不宜再各有疑忌,便江南諸大俠也犯不著因此開罪十四王爺,既然他願意認過斡旋,這真是各方全好的事,你卻不可又把事看左了咧。」

  程子雲又一拍大腿道:「胡兄真是俺的知己,俺委實是言行如一,只病在好出奇計而已。至於兩位王爺決不能各存疑忌,江南諸俠又犯不著得罪十四王爺,這簡直是一語破的,俺真佩服之至。」

  接著又一拍自己胸脯道:「雙峰您放心,在十四王爺面前全有俺咧,如果此事再有反覆,俺情願和您賭上這顆腦袋,您還能再不置信嗎?」

  羹堯也顏色一轉道:「程兄既能如此說,小弟焉有不能置信之理,不過在王爺面前,我現在委實有不便進言之處,此事還須胡兄多著力才好。」

  胡震笑道:「你也不必全推在我身上,話由我說,你也得從旁相助才行。」

  程子雲一見羹堯已經答應,忙又站了起來道:「俺本當待王爺回來,當面謝過罪再走,但既蒙您兩位見允,合力作成此事,那便有八成可望。俺既已說好十四王爺由俺擔當,那便還須回去先行把話呈明,以免再生枝節。此間便煩二兄代向雍王爺緩頰請罪,那白大俠也相煩代為一邀,俺午後再來聽候佳音使得嗎?」

  胡震笑道:「程兄也正該先回去和十四王爺商量一下,這裡的事,有我和年兄兩人也許不致再把事情擴大,且請放心便了。」

  程子雲聞言連忙站起來,告辭而去,羹堯等他去後,忙向胡震低聲道:「此事又有變化嗎?要不是你在使眼色,我正要大大的消遣這怪物一下,讓他回去再激怒允禵咧。」

  胡震悄悄的道:「這是你周師叔的意思,你白師叔沒對你說嗎?」

  羹堯點頭道:「說是說了,不過此間主人卻未必肯對允禵就此罷手咧。」

  胡震道:「這個你不必多慮,全有我咧。」

  接著又附耳道:「為了江南諸人的事,萬不宜讓這兩個主兒借題發揮,否則有害無益,反正那個寶座只有一個,不容他兄弟不爭,卻忙不在一時,更不可把自己人夾在裡面,你知道嗎?」

  羹堯連忙點頭,二人又密商了一會,雍王也便回來,羹堯迎著笑道:「王爺回來了。皇上今天曾提及江南諸人的事嗎?」

  雍王也笑道:「皇上今天倒沒有再提到江南諸人的事,只聽得二哥有外放學政的消息,卻先須道賀咧。」

  羹堯忙道:「那還不又是王爺的恩典,果真有這消息,羹堯倒想出去閱歷一下。」

  胡震聞言,連忙也拱手向羹堯道賀,接著又向雍王道:「方才王爺進宮去,那十四王爺的程師爺留前來向王爺請罪,並說十四王爺也有盡釋前嫌和王爺和好如初之意,王爺于意如何咧?」

  雍王怒道:「這混帳東西居然敢來見我,那也就不愧是個東魯狂生咧,幸而我不在家,那算是他運氣,否則我最少也要嚴詞訓斥他一頓,著他回去告訴十四阿哥去。」

  胡震連忙笑道:「這等狂士難道王爺還和他計較不成?如依晚生之見,江南諸俠既然應邀而來,王爺倒不妨放鬆一著。一則以示胸襟闊大,二則也樂得借此和他再約定彼此互不攻訐。等應邀各人到齊再說,否則我們目前是一個成局,如果真的激使再生枝節也未免不好,王爺以為如何?」

  雍王略一沉吟,轉向羹堯道:「二哥對於此事以為如何?如果不乘此對十四阿哥擺佈一下,容他安閒自在過去,卻不免可惜咧。」

  羹堯笑了一笑道:「此事刻尚未了,江南諸人尚未到齊,還有那魏景星的事,也足使十四王爺必然大受申斥,王爺何必忙在一時,示人以不廣?他既著那怪物來,自願以後不再對江南諸人攻訐,還不是無異城下之盟,如依鄙意,王爺倒不必在皇上面前再說什麼,等把這一浪過去,也給他一個冷不防,傾他一下,也許更容易。反正現在全是爾詐我虞,到了彼時,再彼此說穿,結結實實教訓他一下不也好嗎?」

  雍王略一沉吟道:「既然二位如此說,那我們不妨照計而行,那狂生我也懶得見他,便由胡老夫子和二哥回復他便了。」

  接著又笑道:「二哥如果外放學政,便到江南去走一趟好嗎?」

  羹堯連忙躬身道:「那是王爺栽培,羹堯怎敢有所主張,不過如以觀政而論,江南自是一個人文薈萃之區,假如打算有所作為,那便不是一個必爭之地,容待有暇,再為斟酌如何?」

  雍王見他似有避忌,便不再問下去,轉又笑道:「那怪物倒也饒有膽氣,這是何等大事,竟敢全把它搞在自己頭上,只就這點而言,便也不無可取,卻難怪十四阿哥相信他咧。」

  胡震笑道:「這正是他狡猾的地方,王爺須知道這事本在十四王爺頭上,便他全搞了過去,十四王爺仍舊脫不了干係。即使王爺放他不過,皇上降罪也有十四王爺先頂著,他只不過是一個門客,怎麼將全案放在他身上?不過他在十四王爺面前固寵之一法而已,卻並非真是膽識使然咧。」

  雍王不由點頭,和二人便飯之後,便自回到後面休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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