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成鐵吾 > 赤膽丹心 | 上頁 下頁 |
三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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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官連忙施禮問好,一面大笑道:「小弟本系江湖客,如今更榮膺了驛使咧,辛苦那是說不上,不過這今後,也許要在京城之中多住上些時和二位做伴咧。」 說著取出各人信件呈上,又笑道:「江南諸事均已大定,但是京中的事,卻仍須由二位做主咧。」 周潯先拆開獨臂大師和肯堂諸人的信一看,不由看著路民瞻笑道:「老師父和諸長老各事雖然全已決定,除著了因大師兄和白老弟,還有那位曾老弟應韃王之邀而外,這在京各人卻著你我推出人來,我看你那老鷹也畫得膩了,權且做一回王府上賓如何?」 路民瞻搖頭笑道:「真的大師兄也居然肯來做一次幌子嗎?這卻大出我意料之外咧,不過京中不推人則已,如果也要推人出去,卻輪不到我咧。」 說著外面弟子已經打上臉水,沏過茶來,泰官一面洗臉一面道:「本來大師兄也不肯出來,那是老師父之命和肯堂先生一力慫恿,好不容易才把他說服下來,便小弟也因他兩位之命又經諸長老決定才不敢有違,否則誰又願意粉墨登場來唱這台戲咧?」 周潯捋須笑道:「你是在江南就決定的與我無關,不過路兄如不肯去,卻教誰去咧?」 民瞻笑道:「這還用問嗎?如論機警辯才固然非你不可,便論相貌也只有你這副福相才配去當那王府上賓,如果教小弟去,這付拙口鈍腮固然應付不了那個場面,便這郊寒島瘦的樣兒也上不了台盤,豈不丟人。」 周潯一面將信遞了過來,一面大笑道:「你愛惜那點聲名,不肯應韃王之邀還情猶可恕,這兩句說詞,卻實在不通,該罰之至,少時替白老弟洗塵,我已記下你三大杯咧。」 民瞻笑道:「我不是說明在先,我是拙口鈍腮嗎?但這兩句話還不至便不通該罰,你卻須還我一個明白來。」 周潯道:「當著白老弟,我自然會還你一個明白,你說不善詞令猶可說也,怎麼又談到相貌上去?要照你這麼一說,那我這副相貌不成了天生的奴才和漢奸相嗎?你說欠通不欠通,該罰不該罰?」 路民瞻不由大笑道:「你說我欠通該罰,原來是為了這個,那欠通該罰的便不是我咧,我說的是惟有你這副福相才配當王府上賓,卻不是說你當奴才漢奸,你為什麼胡扯到這個上面來?」 周潯笑道:「那你是看得這王府上賓非常高貴了,既如此說,何妨一試咧?」 民瞻道:「你別拿話繞我,我是說什麼也不會去,要依我說,在京各人最好誰也不必去,果真非派人不可,那只有你親自出馬,舍此以外,便決無商量之餘地。」 周潯道:「你怎麼說得這等斬釘截鐵,讓人連通融餘地也全沒有,你我同去如何?」 民瞻搖頭笑道:「別的事總好商量,只有這個,我卻非拿定主張不可,要不然,只稍含糊,便又上你的當咧,你去也好,不去也好,我是決不勉強,你可千萬別扯上我。」 周潯大笑道:「既如此說,那我也無法,不過連大師兄全出了場,而在京各人反一個不露面卻不好,那只有由我來撐一下場面了。」 泰官笑道:「本來老師父和肯堂先生全已說過,在京各人以周師兄出場最為適合,只因你遠在北京,不便有所主張,所以才有請二位推人之說,既然這樣,那便適孚眾望咧。」 民瞻笑道:「如何?這可不是我一個人的意思咧。」 周潯搖頭道:「你把這事看得太重了,其實我們即使出場,也只不過略微露一露而已,還真的能去受他羈勒,抹上小花臉,粉墨登場嗎?」 說著又問江南情形,泰官一一說了,周潯聽罷忙道:「既如此說,那現在我們第一著是先通知年賢侄,和那位胡老弟,讓他兩個心中有個路數,才好應付。」 接著又向泰官道:「你卻不知道:自你走後,那允禎弟兄,暗鬥更烈,最近那曹寅又假允禵之手弄了手腳,竟在那韃酋玄燁面前,密報了江南諸人以了因為首,蠢蠢欲動,並且連老弟也帶了上去,那措詞之中,還隱約說各人與京中互通聲氣,圖謀不軌,幸而年賢侄得訊在先,密告允禎,說允禵此舉,恐系針對江南被邀諸人而發,顯有坑陷破壞之意,由允禎搶先入宮說明各人均可應邀,那韃酋才對允禵只說了個『知道了』三字,目前尚不知真意如何咧,我們正在商量應付之策,恰好你已及時趕到,要不然,真還難免誤事。」 泰官忙道:「那馬天雄久已有信分別致允禎和年賢侄二人,難道竟未收到嗎?曹寅這老奴才也就太嫌膽大妄為了。」 周潯搖頭道:「你知道什麼,這驛遞的信,本來可快可慢,他如只當尋常例行公事發出,怕不要兩三個月,能夠一個月寄到便算快的,那允禎也不能因此便怎樣奈何他,他便弄點手腳又有什麼要緊。」 泰官道:「那這事就糟了,偏我來時,沒有想到這一層,還只說他驛遞再快也趕不上我這匹千里龍駒,所以那馬天雄雖有信致年賢侄,卻沒有信致允禎,那封信又決不能拿去讓允禎看,這便如何是好咧?」 周潯道:「這倒無妨,只要有那馬天雄的筆跡,我便可以仿造一信作為由你帶來,不但可以送去讓那允禎過目,便你也不妨露面,允禎一見大師兄和老弟等人應邀而來,自可再向韃酋說話,那允禵說的話便不攻自破咧。」 泰官忙又將天雄致羹堯的信取出,周潯略微一看封皮,便取過筆硯,仿若天雄筆跡,寫了一個呈雍王的稟帖,一封致羹堯的私函,那字跡竟一般無二,說明已邀得各人而外,並且說明,前此已由曹寅轉呈一函,茲因水運妝奩較遲,特請由白泰官兼程到京,代呈一切,寫好之後,又取出一方石章,仿天雄原信圖章,刻好蓋上大笑道:「有此兩信,不但可以把允禵和曹寅的嘴堵上,便老弟也可以不做黑人直接去見那允禎咧。」 民瞻在旁見他走筆如飛一揮而就,便刻那圖章也極快,不由笑道:「你這一手真不錯,要不然還真沒法挽救這個失著。」 周潯擲下那兩封通道:「如今此事已了,少停你便可到年宅去咧,不過我尚有一事未明,那魚老將軍他為什麼也跟來,你知道有什麼用意嗎?」 白泰官一面將兩信收好,一面笑道:「他表面說是來看看各位,並恭謁先帝陵寢,如依我說,或者他是為了翠娘婚事亦未可知。」 路民瞻笑道:「難道那老頭兒看得鳳丫頭出嫁這等風光有點眼紅,也來北京想撿個便宜,須知卻沒地方去找第二個年羹堯咧。」 周潯不由一捋鬍子道:「原來他是尋姑爺來了,難道他已看中了什麼人嗎?」 泰官道:「以我所知,目前也許就有兩人可以入選。」 民瞻道:「一個已經難了,還能有兩個,這就更難咧,到底是誰?難道其人竟也在這十丈京塵之中嗎?」 泰官道:「一個便是那馬天雄,他們本有世誼,如果聯上姻也許更親切些,一個便是那魏景星的兒子魏承志,不過,我也是冷眼旁觀,究竟是否為了這個,卻也不一定。」 周潯笑道:「那翠娘不比鳳丫頭,向來做事極其任性而剛烈,要找個對頭倒也不易,那馬天雄我倒也久聞其名,也在暗中略見一面,雖然較之年賢侄相差甚遠,但也不失為志士,聞得他還又是一位孝子,但不知那魏承志為人又如何,果真魚老將軍有意擇婿,這兩個人我倒全想見見。」 泰官道:「這兩人如論為人,馬天雄自是上選,只可惜年事已長,那魏承志是一個美少年,只又失之太柔和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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