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曹若冰 > 玉扇神劍續 | 上頁 下頁 |
一七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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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說,人的面貌和談吐,和人的心地有關.心地良善,雖相貌醜陋,讀書無多的人,也使人覺其可親,而談吐中節適度。心地卑劣的人,雖面貌俊美,飽讀詩書,仍然使人敬而遠之,視之可惡,聽之可鄙。所以,人之內心美好或醜陋,直接形之於外,表之於聲。這是一段廢話,且說胡柴青一經頓悟之後,談吐之間,也自然禮儀井然。他謝過肖小俠之後,轉而又向漁礁翁拱手說道:「老朋友,你們時間寶貴,確是事實,有何高見,就請指教如何?」 漁礁翁臉色異常沉重地說道:「除了胡老朋友四兄弟之外,是否尚有旁人,也隨之南下中原?」 胡柴青頓時也為之一怔,搖搖頭說道:「這件事,老朽不敢斷言是抑或非。」 漁礁翁接著說道:「千毒神君歸附噶達素老山之前後,有否旁人加入阿修羅教?」 胡柴青也搖頭說道:「阿修羅教規律嚴厲非常,這等事,老朽一無所知。」 漁礁翁接著又問道:「千毒神君門下有使用『毒楊花』的毒器否?」 胡柴青搖頭道:「阿修羅教與千毒神君門下,俱是使用毒物之能者。毒若見諸於形色,等之下者,毒楊花想必是毒器名稱。不是我千毒神君門下所有。就是放毒瘟神樂見今,雖施放小巧毒器,也無『毒楊花』其物之稱。怎麼?是另有其人,生事於前嗎?」 漁礁翁陰沉著臉,半晌才搖搖頭,忽又展笑容說道:「老漁的問題都已經問完了。胡老朋友!難得你如此一念歸真,武林之中對於去惡向善的人,都要盡一分相助的力量。」說著轉身向綠憶姑娘道:「姑娘!南海琵琶神力,意在右側二十丈外之船桅,可能奏功嗎廠 漁礁翁如此一問,肖承遠和綠憶都為之一怔。他們都因為心懸太湖,神馳故里,沒有留心身外。此刻一經漁礁翁如此一問,立即凝神注目,向右側湖上掃視。 此時,夕陽早墜,星光朦朧,湖上水氣橫天,難分上下。但是在肖承遠和綠憶的眼神掃視之下,頓時覺到漁老師兄所指為何了。綠憶立即將碧玉琵琶,順在手中,對漁礁翁說道;「綠憶遵命一試,但願不負漁老師兄所望。」 說著話,心神頓時收斂,右手小指微挑,只聽得「叮咚」兩聲,弦音脫手而出,餘音未絕,就聽到右側湖面上「嚇喳」一下巨響,緊接著「噗嗵」一陣,水聲震動,攪動湖水一陣波光粼粼,金蛇萬道。 漁礁翁笑著說道:「綠憶姑娘一指弦音,為胡老朋友解脫後顧之憂。你我青山不改,綠水長流,但願他日後會有期。」 言猶未了,風帆頓起,舵柄微一推動之際,這—葉小舟,就如脫弩之矢,乘風破浪,遠去數丈。不一會工夫,便將胡柴青撇開得蹤影不見。 漁礁翁這才向肖承遠說道:「小師弟,今日湖上一會,對你助益良多。阿修羅教既然死灰復燃,小師弟就不可務求近功,不妨徐徐圖之,為武林謀求百年長治久安之大計。不過有今日胡柴青前車之鑒,當知天下無不可善渡之人,應該上念好生之德,少作濫殺無辜,否則,徒然像昔日各大門派圖謀掃蕩阿修羅教一般,于事何補?切記!切記!此番返回太湖故里,但願平安無事,小師弟亦可深慮大計,老漁雖隱深山,但願耳聞好消息。」 漁礁翁這一番話,不僅說得肖承遠小俠和綠憶姑娘心神凜然,連老化子宋允平,也收斂笑容,靜聽稱是。 肖承遠忽然又想起來問道:「方才漁老師兄問起『毒楊花』之事,胡柴青毫無所知,難道另有其人嗎?」 漁礁翁說道:「小師弟!應該說從即刻即日起,你已經負起掃蕩群魔的道義責任。你要記住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狡詐陰險是這些魔頭的特性,前途多坎坷,你要耐心地去行走。無論是千毒神君,乃至於毒楊花、斷腸白骨吹等等,自有水落石出之時。」 漁礁翁說得語重心長,一反平時他那種嘻笑不拘的態度,肖承遠唯唯應是,將這些話都緊記心頭。 漁礁翁忽然又一落風帆,遙指對面說道:「相去七八丈,便是彼岸,老漁要和你們告別了。」 肖承遠不敢輕言挽留,只好躬身辭別說道:「多謝漁老師兄相送過湖,今日一別,不知何時才能見面。」 漁礁翁揚聲呵呵笑道:「小師弟!千里萍蹤,尚有相逢之口,何況我們。只要小師弟玉扇平魔,再度歸隱山林之日。老漁少不得要在遨遊五湖四海之餘,繞道太湖,還要叨擾幾杯。」 在長笑聲中,一聲「再見」,只見他一揚手,一條巨大的木槳脫手直飛兩三丈開外。漁礁翁人隨槳起,宛如夜鳥驚空,帶起一陣風聲,悠然落在木漿之上,霎時間去勢如矢,竟然如此神奇無比地破浪而去。 肖承遠和綠憶姑娘,以及老化子,目送漁礁翁逐漸隱沒在黑夜湖上,都有一分悵惘。良久,三個人才回過身來,老化子卻是感慨萬千地望著肖承遠說道:「漁老其人,在二老一神尼之中,是一位灑脫不拘小節,遊戲人間的高人。今天他竟然如此嚴謹言詞,一絲不苟地說明他對平服群魔的態度,足見用心之深,高瞻遠矚。漁老金玉良言,足為小兄弟引為箴訓。」 肖承遠唯唯稱是,忽然說道:「老化子哥哥平素也是落拓不羈。遊戲人間,此刻竟也是如此諄諄告誡,小弟引以為訓。只怕小弟德薄能鮮,難當大任,倒是有負前輩們的期望之殷。不過……」說到此處,肖小俠微有嘆惜之意。頓了一頓,低聲說道:「以千毒神君如此居心叵測,劇毒一身的魔頭,尚且聽命於活骷髏怪;以活骷髏怪如此陰險毒辣,刁鑽尖刻,古怪機靈的人物,尚且聽命於一個不知姓名的人,此人之可慮,是在意中。」 綠憶姑娘聞言微翹著小嘴,持有異議的說道;「承哥哥!記得昔日你闖蕩武林,遍會群魔的時候,哪裡有今天這樣顧慮多端的事情啊!管他是誰,只要我們趕到青海噶達素齊老山,還怕沒有水落石出之日嗎?」 肖承遠臉上不由得為之微微一紅,老化子卻於此時接過口來,認真地說道;「綠憶姑娘!這正是說明你承哥哥已經今非昔比,經驗老到,顧慮周詳。你豈不聞兩軍對敵,先求知己知彼,才能百戰而不殆嗎?」 肖承遠這才含著一絲苦笑,說道:「活骷髏怪膽敢如此挑釁中原武林,必然久經謀算,若無所恃,焉能如此,還有一件事使我久藏心頭,莫可一釋的,便是暗傷少林掌門以及暗算邛崍悟塵師太的『毒楊花』,此物必有曲折離奇情節,如果不是活骷髏怪所為,只怕問題更是複雜了。」 綠憶姑娘也覺得承哥哥的話不無道理,當時點點頭說道:「承哥哥!那些問題,留待從長計議罷。當前十萬火急,便是趕回太湖故居,看看三位姐姐平安與否。」 肖承遠小俠一時急於思索群魔迭起、武林難安的問題,卻把太胡故居急如星火的情況,撇到一邊,如今一經綠憶提起,不由地又為之心神一震,頓覺惶惶。正好此時船已靠岸,眾人棄舟登陸,肖承遠先吩咐隨來幾人,儘自先走。轉而又向老化子拱手為禮,沉聲說道:「不瞞老化子哥哥你說,小弟此時心急如焚,方寸已亂,靈智不明,處事欠周……」 老化子一把攔住肖小俠說下去,皺著眉說道;「有道是骨肉連心,也怪不得你。目前你小兄弟對老化子有何差遣,儘管明言。老化子為人,小兄弟尚有任何不知之處嗎?」 肖承遠點頭說道:「小弟便和綠憶即刻兼程趕路,但願太湖故居,安然無恙。不過,小弟此時心中另一件難安之事,便是括蒼山青龍幫總壇。無辜遭千毒神君門人下此毒手,石老伯父究竟生死如何,仍在不明之中。我若如此趕回太湖,而故居無事,我何以對風姐姐?」 老化子慨然說道:「小兄弟的意思,我老化子已經明白,即使你小弟不說,老化子與石嘯天老幫主的交誼,也不容我置之無睹。不用說,小兄弟你和綠憶姑娘,且自兼程趕回,老化子少不得先要跑一趟括蒼,一則看望石老幫主的生死,再則,括蒼山遭此大難,我老化子也該探視一番啊!」 肖承遠感動得無已,拱手連連說道:「老化子哥哥古道熱腸,急公好義,小弟佩服得五體投地。」 老化子忽然又展顏呵呵一笑說道:「休向老化子臉上貼金,等著我們在太湖之濱再會吧。」 人是雪地飄風,勢如流星趕月,匆匆地走了。剩下肖承遠和綠憶懷著萬分沉重的心情,歸心似箭,直奔太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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