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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〇


  第十八章 身遭汙名
  
  房英化裝成武當道士,為一藍衣道士所發現,在兩人接近的刹那間,他暗忖道:「若我能先下手,制住這道士,然後再制假掌門豈不事半功倍?」

  而藍衣道士一見房英,一陣愕然道:「你是誰?怎麼不曾見過?你是天香院……」

  房英一聽對方竟然知道,暗忖:果然推測不錯,口中突然冷笑一聲,接口道:「你竟知道,留你不得!」

  手擊如電,駢指如劍,一招「天龍斬脈廿四式」中的「潛龍吐水」向對方「腹結」穴點去。

  他出手不能算不快,而且完全在藍衣道人猝不及防的情形下突襲,自覺得必可一擊奏功,哪知藍衣道人雖是猝不及防,功力之高卻出乎房英意料之外。只見他一聲驚呼,急忙擰身一閃,右掌一反,斜切房英腕脈,左掌—甩,一道掌勁,拍向房英前胸。

  一招不中,房英知道要糟,幾乎同時,松林中倏晌起一聲大喝:「住手!住手!……」

  喝聲中,唰唰唰掠出四五個佩劍灰衣道人。

  房英更吃一驚,暗忖道:「進來時看不到一個影子,想不到暗中防備得這麼嚴密,那我進來時豈非都在人家監視之中?」

  這些念頭,在他腦中如電光石火一般閃過,知道今天這遭已是全功盡棄;這刹那,那藍衣道人的一式二招已迫手腕衣衫,房英正欲收掌退出,卻見藍衣道人臨身迫近房英的攻擊倏然一收。

  這情形反而使得房英微微一怔!

  原來房英固然心中是有鬼,那藍衣道人的心中也一樣有鬼。他以為房英是因為不認識他身份而說出「天香院」三個字,故而出手欲滅口。因此,他覺得是誤會,等於大水沖上龍王朝,自己人火拼起來。

  以致他雖是攻勢,卻是恐怕房英連環出手,來不及解釋,故攻勢中實寓守意。

  此刻藍衣道人掌式一撤,忙輕聲道:「小兄弟,貧道也是前宮中人,快住手!」這番話不說還好,一說反而勾起了昔年初上武當,淩竹道人下毒,差些命亡的慘痛記憶。

  本來,他對藍衣道人也僅僅是懷疑而已,未得真憑實據前,他也不願陡下殺手。剛才那招「潛龍吐水」,原意只想制住對方。如今一聽這番解釋,反而起了殺性,一不做,二不休,欲收未收的招式,猛然一沉、一翻,交叉劃了一個大弧,一招「十八降魔神掌」中的「羅漢送佛」,兩道達摩先天罡氣,化作淩曆狂飆,向藍衣道人胸口撞去。

  「嘭!」地一聲,藍衣道人猝不及防,口中發出一聲慘嚎,身形倒飛出三丈,鮮血狂噴中,身軀倒撞在一棵大松樹上。

  這刹那,現身的四名道士已圍近,見狀神色大變!

  房英也不管藍衣道人死是沒死,身形電掣而起,撲向觀外,腳蹼屋脊,幾個起落,已隱入夜色之中。

  四名武當道人一時不知道怎麼回事?紛紛叱喝:「站住!站住!」

  紛紛起身而追,可是他們腳程那有房英那般快,追出觀外,房英的影子,早已消失,不知去向。

  寒風呼嘯。

  夜梟淒啼。

  房英一口氣奔下解劍岩,找了一座松林,才停住腳步,喘出一口氣。

  這時,他心中擔憂不已。初入武當,即行失敗,再要混進去,恐怕更難了。

  從洛水到武當,他計算時間,最多只有二十天。武當清虛掌門就要到達,若自己失敗,怎麼向清虛真人交代呢?

  尤其萬一風聲洩露出去,一盤妙計,豈非變成紙上談兵,徒勞無功。

  於是他憂心地忖道:「那假掌門會不會猜出自己就是房英呢?他經此變故,會有什麼防範呢?」

  想著,想著,房英念頭一轉,已覺得光擔憂並沒有用。此刻自己已是人在馬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任是刀山劍海,蛇穴火坑,自己也好向裡跳,其餘的只能盡人事而聽天命了。

  於是他就在山上找了一個隱僻地方露宿一宵。

  第二天,他脫下身上道袍,換了本來一襲黃衫,到附近鎮上辦了一點乾糧,找了一家客棧,閉戶不出。

  整整休息了一天,也整整想了一天。入夜後,到初更時光,再穿窗而出,直撲武當山。

  可是一到解劍岩下,他立刻覺出氣氛與第一次來時,完全兩樣。

  只見山道上,不時有黑影晃動。顯然,經過上次突變後,那假武當掌門已經警覺,嚴密戒備起來。

  房英謹慎地一點點向山上走,借著地形松林,閃閃躲躲,輕縱巧登,避過無數道巡卡,好容易到了雲武觀邊。只見觀中燈火通明,不時響起一陣陣喝令聲。

  這種情形,房英不用看已心中明白。今夜若要進去,可說難如登天了。

  他倏然想,自己要先找觀外的巡卡,制住一個,再以「變骨」、「幻容」之術混進去。

  這是唯一的方法,於是又輕輕離開雲武觀,對四周掃視一遍,松林中,山道上,不時有黑影出現。可是都是三三兩兩,卻沒有落單的。

  他焦急地等到四更,才頹然回到客棧。

  第二天夜裡,房英不死心,又一溜煙地上了武當,可是情勢卻與昨夜一樣嚴密。

  房英有點洩氣了,如此一連五夜,都在黎明前,喪氣而返。

  隨著日子過去,房英愈來愈焦急,在第七夜,他暗暗決定,只有冒險拼他一拼,否則這樣下去,會一事無成。

  於是在初更—起,他複戴上那頂道冠,披上原來那件灰衣道袍,推開窗戶,一溜煙地上山。

  到瞭解劍岩下,他依著前幾天的老路,閃閃躲躲地上山。好在幾次上武當,他對武當道人巡逡布卡的情形,已摸得非常清楚。所以一直到達半山腰,非常順利。

  那知剛快到達雲武觀時,驀見山口一道藍色煙火沖天而起,接著瞥見三丈外暗中冒出兩條身影。

  房英急忙貼地伏身,眼角一掃,那兩條人影正是武當弟子。

  只見一個輕聲道:「師弟,山下有警,以煙火傳訊,不知出現了什麼人物?」

  另一個道:「師兄,咱們身負觀外巡視之責,快去看看!」

  原來說話的一點頭,兩條人影,立刻越過房英身畔,向山道下疾瀉而去。

  房英暗暗奇怪道:「現在來的,會是誰呢?」

  他想不出會有什麼人在這深更半夜,也與自己一樣,到武當山來,自然,更不清楚來的是友是敵!

  心中正在疑惑,卻見山道下,已出現兩條人影,迎著飛奔下山的兩名道人而來,雙方就在離房英五丈遠的道旁處,皆飄然停身。

  房英一見上山二人也是武當道人,知道是向下山的道士通報,貼地雙手一撐,人已向四名道人立身處,竄近三丈。

  果聽得撲下山的道人問道:「淩木、淩石,發現什麼人?」

  上山的其中一名灰衣道人垂首稟道:「解劍岩旁出現一名女施主,經弟子挺身相攔,那女施主欲見掌門師祖!弟子不敢作主,請示師叔定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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