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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八


  房英喃喃道:「差不多了,該來的也該來了,咱們也該回去了?」

  王威一怔,正想問誰該來了,倏見房英一挺身?飄然離座,向後一個大翻身,正好落在緊跟後面的第二輛空車上。

  只見他足尖一勾車轅橫木,俯身篷頂對駕車的兩名終南弟子道:「前面不論發生什麼情況,兩位元依然直馳潼關。」

  兩名弟子同聲應諾:「遵命!」

  房英又低聲道:「現在分—位到前車替五俠禦車!」

  一名副手立刻身形竄起,直撲前車。房英也跟著撲進前車篷中。

  他不等車中諸人開口,就沉聲道:「各位前輩諒必對晚輩南轅北轍,有所迷惑!」

  諸人目光皆齊集房英臉上,靜待著下文。

  房英繼續道:「其實晚輩此舉,卻是在故亂敵人耳目,用的是疑兵之計!」

  清虛真人道:「賢侄是說咱們車後有敵人追蹤?」

  房英道:「是否有強敵追蹤,晚輩不敢料定。但晚輩知道天香院必對咱們一行人極為注意。」

  神火先生點點頭,房英接下去說道:「自秦嶺到長安,雖有不少岔道,卻是通往野村僻鄉的小徑,對方必斷定咱們在急於遠離『龍虎壇』的情形下,絕不會繞道。由路上留字示警這點上,各位前輩諒已看出對方的推測,而咱們的心境也確是如此。」

  地癡叟頷首道:「少俠之言不錯。」

  房英微微笑道:「但是自出長安,卻有三條寬敞大道:西出咸陽,而通五行;南經終南,可達許昌;還有一條,就是現在取道潼關可抵昆侖。對方此刻必難料定咱們是取那一方向。」

  長春無垢師太低誦一聲佛號,道:「若貧尼與各派施主為敵,縱不派人釘梢,也必在三條道路險峻之處,埋下伏兵。」

  房英接口道:「不錯,無垢前輩之言,正合晚輩設想。因此晚輩已命另兩名弟子秘密雇車,半個時辰後,沿此道緩緩跟蹤。」

  他目光—閃,接下去說道:「若魔頭派人跟蹤,此刻車後必有敵騎。否則,以天香院消息靈通,耳目密佈來說,半個時辰,已足夠使他們得悉咱們取道方向,通知其他兩路埋伏撤椿。是以區區此刻準備請各位前輩下車,等候後面空車返長安,直往五行山。」

  峨嵋寶印禪師歎道:「半日相處,老納已覺得小施主天賦深厚,想不到還具有這等智慧,老納深為武林慶倖。」

  房英喟然一歎道:「大師謬誇,晚輩實在汗顏。但那天香院女魔頭心機之敏慧,實超過晚輩百倍,晚輩竭盡智慧以赴。此行成敗,未嘗敢預料哩!」

  清虛真人歎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古今皆是如此,只能盡人力而聽天命了。這事慢慢再談,賢侄既說要下車,怎不叫停。」

  房英忙道:「若後有敵人跟蹤,車一停,足以引起其懷疑。是以晚輩想請前輩在行弛中順序而下。」

  「子午叟」一怔道:「少俠忘了老朽等皆功力俱廢的人麼?」

  房英笑道:「晚輩當然知道。」

  接著沉喝道:「控制韁繩,略緩奔勢,五俠請入篷。」

  隨著喝聲,馬車奔勢立刻緩慢了一些,呼地一聲,王威已掀簾滑入,道:「房兄有何吩咐?」

  房英道:「小可先下車,王兄在車轅上接各位前輩鑽出車篷,往下拋,小可在下麵接住。」

  說到這裡,對各派掌門歉然道:「時值非常,失禮之處,晚輩只能先請罪了!」伸手倏然拍活任可風的睡穴。

  王威頷首道:「是現在麼?」

  房英掀簾向四周一望道:「前面不遠,就是一座密林,正是隱身大好所在,王兄返上車轅請注意。」

  王威應聲穿簾翻上篷頂,回到車轅禦車座位上,篷中房英已道:「各位前輩請準備好,晚輩先下車了!」

  語完,已飄然穿出篷車,超車疾撲前面林邊。

  馬車的速度雖略緩慢了一些,但仍快速異常。車後塵土飛揚,正好是一層自然的煙幕。馬車一經林邊,王威在車上輕喝一聲,雙手一送,已先把武當清虛真人一掌推下車轅。

  跟著馬車疾掠的房英立刻如應斯響,伸手接著一放,迅速道:「前輩請隱身林中,與各派掌門會合。」

  這番話說得極快,身形不停,已如輕煙一般,緊跟疾馳的篷車離去。

  此刻以他的功力,輕功已堪堪到禦風淩空地步,接人賓士,毫不吃力。就這樣,人影一個個瀉下馬車,最後王威也飄然進入林中。神不知,鬼不覺中,兩輛馬車,除各有一名終南弟子駕禦外,已變成了兩輛空車。

  在林中,先後落下的各派掌門聚合在一起,就圍攏一團,盤膝而坐,默默等待。房英更是凝視傾聽林外動靜,不敢稍稍鬆弛。

  果然不到片刻,林外來路,揚起一陣急驟的蹄聲,遙遙傳來,漸漸接近。

  王威精神一振,低聲道:「車來了……」

  房英倏然伸手止住王威說下去,輕喝道:「有蹄聲無輪聲,不是車是人,若所料不錯,那是釘梢的爪牙。」

  諸掌門神色同時一驚,房英口中進出—聲冷笑道:「假戲真唱,我只有先打發了這賊子再說。」

  身形一閃,已掠落林邊一棵大樹後,向外控望。

  果見一人一騎飛奔而到,馬上人身穿紅色緊身,年約四十餘歲,三角臉,枯瘦陰沉,肩頭劍穗飄舞,胸前赫然繡著四朵梅花。

  「嘿!是個壇主人物,我倒要小心對待!」房英自語聲中,眼見奔馬已到,一聲輕嘯,從林中一閃而出。

  奔馬受驚,希聿聿一聲長嘶,倏然人立而起。馬上人一勒韁繩,飄身而下,驚喝道:「是誰?」

  房英颯然屹立,冷冷一笑道:「姓房的,嘿嘿,等你不少時候了!」

  三角臉漢子,此刻已經站停放了馬韁,聞言神色一驚,倏然反手探肩,呼地一聲,長劍已掣在手中,左掌一拍馬股,坐騎已奔向林邊,只見他冷冷一笑道:「你就是房英?」

  房英臉寒如冰,回答道:「閣下報個名號,小爺好為你送終。」

  三角臉漢子狂笑一聲道:「天香院前宮長安舵四花香主戚碩,昔年江湖稱本座『紅雲飛花』。姓房的,你聽清楚了麼?」

  房英暗暗一驚,他聽過戚碩這個名子,在天南武林中,「紅雲飛花」的名號並不等小,一袋「紅雲穿心針」,加上少見的飛花暗器手法,不知埋葬了多少英雄豪傑,江湖高手,

  但他臉上仍冷冰冰地道:「戚香主只有單人獨騎跟蹤區區麼?」

  「紅雲飛花」戚碩嘿嘿冷笑道:「前宮宮主神機妙算,天香院主早有安排,諒你們那批廢人逃不出掌握。以本座來說,跟蹤只是聊備一格而已。」

  說到這裹,陰沉的臉上不由一陣得意,接著又道:「天香院天羅地網已經布好,只是等候你們去送死而已。不過,嘿嘿,你小子倒是有點機靈,竟知有人會跟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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