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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三


  文玉旬一笑,飄身下了馬背,解下馬股上縛著的黑書箱,歐陽堅也跟著躍下馬背,順手摘下掛在鞍旁的黑市長口袋,提在手裡。

  這時,「萬隆」客店裡已經迎出來一名年約三十左右身體精壯的店夥計,朝文玉旬哈著腰,堆著一臉的假笑,道:「公子爺住店請往裡請,小店的上房最清靜。」

  邊說著伸手接過了文玉旬和歐陽堅手裡的馬疆繩。

  文玉旬星目異采條閃,似有意若無意地深深瞥視了這名年青精壯的店夥計一眼,點頭道:「我們要一間最清靜的上房。」

  那年青精壯的店夥計忙不迭的點頭道:「有,有,小店的上房不但最清靜,而且設備誇稱全岳陽第一,公子您看了包准滿意。」

  文玉旬淡笑了笑,沒有說什麼。

  那年青精壯的店夥計說話中,已把手裡的馬輻繩交給了專司飼馬的夥計,朝文玉旬一哈腰,道:「公子爺請跟小的來,小的為公子爺帶路。」

  說著抬腿邁步在前帶路往裡走去。

  經過店堂時,文玉旬星目偶而一掃櫃檯裡坐著的帳房先生。

  那是個年約五十多歲,顎下留著一撮稀琉的山羊鬍子,梁上架著一付老花眼境的精瘦老頭文玉旬雖然並不識得這精瘦老頭兒帳房先生,但因他那有點異於常態的舉動,卻引起了文玉旬的一絲疑念,心中不由為之暗暗一動。

  帳房先生的兩隻眼睛,本在透過老花眼鏡向跨進店堂的文玉旬凝目注視,臉上微現疑色,一見文玉旬的目光掃視過來,心中似乎微微一驚!竟連忙一低頭,避開了文玉旬的目光。

  不過,他並沒有在店堂裡停留,也未再望那帳房先生一眼,裝著毫未在意的神色,瀟酒地跟在那名帶路的年青精壯的店夥計身後向裡走去。

  穿過兩重院落,到了一排環境幽靜的房含之前,那名年青精壯的店夥計伸手推開了當中一間的屋門,側身哈腰朝文玉旬諧笑著道:「公子爺您看看還滿意不?」

  文玉旬邁步跨進房內,星目略一掃視,領首道:「很好,就這一間好了。」

  店夥計又滿臉笑意地哈著腰道:「公子爺請稍坐息會兒,小的這就去替您拿茶水來!」

  說罷,轉身快步而去。

  文玉旬隨手把黑書箱放在桌子上,在一張椅子上坐下,同歐陽堅笑笑道:「堅弟。這兩天馬不停蹄一個勁的趕路,你大概很累了吧,先坐下息息吧。」

  歐陽堅一邊搖著頭,一邊眨動著兩隻靈活的大眼睛,打量著這間客房裡的佈置設備,道:「累是有點兒,但並不很累。」

  說話中,也把手裡的黑市長口袋放在桌上黑書箱旁,在文玉旬對面的一張椅子坐下,話鋒忽地一轉,道:「文大哥,這客房佈置得好漂亮呵,我還是頭一回住呢!」

  文玉旬笑了笑,道:「這樣漂亮的客房我也從未住過,剛才那店夥計確實毫末吹噓,這樣的上房不但是全岳陽足可誇稱第一,就連那天子腳下,北京城裡的客店內,像這樣的上房只怕也很少見呢!」

  歐陽堅點了點頭,大眼睛略一眨動,忽射奇光地話鋒條又一變,注視著文玉旬問道:「文大哥,剛才那個店夥計,您看出來了沒有?」

  文玉旬星目異采一閃,道:「堅弟,你也看出來了麼?」

  歐陽堅點點頭道:「小堅只看出來一點兒,不過還拿不定!」

  文玉旬笑道:「且說說你看出來的那一點看。」

  歐陽堅眨眨大眼睛道:「腳步沉穩矯健,雙眼灼灼有神,似乎不是個普通的……」

  文玉旬領首含笑道:「夠了,堅弟你說得一點不錯,他確實不是個普通的夥計。」

  歐陽堅道:「文大哥,等會他來了,要不要我試試他?」

  文玉旬笑道.:「趕了兩天路,沒有機會頑皮,你有點斃不住了,是不是?」

  歐陽堅一伸舌頭道:「文大哥,您好厲害,我還沒有頑皮,您就把頑皮的帽子給扣上了!」

  文玉旬笑了笑,忽然低聲說道:「這傢伙身手雖然看似不差,但還不值得你出手試他,要試,就得試個像樣兒,夠份量的,你明白麼?」

  歐陽堅大眼睛一睜,道:「夠份量的?在那裡?我怎麼沒看到?」

  文玉旬笑道:「櫃檯裡的那個老頭兒你見到了沒有?

  歐陽堅目閃疑芒地道:「是那個架著老花眼鏡的帳房先生?」

  文玉旬道:「你可是不相信?」

  毆傷堅搖頭道:「不!不!文大哥您看的怎會有錯,我那會不相信。」

  文玉旬道:「那你還有什麼懷疑的?

  歐陽堅小臉兒微微一紅:訕笑了笑道:「我懷疑那麼個瘦老頭兒會不會是真的夠得上份量?

  文玉旬道:「這麼說來,你還是不信我的話了?」

  歐陽堅神情一窘,連忙又搖頭道:這個……這個……」

  他接連說了兩個「這個,竟未「這個」出一句解釋來,一張小臉兒不禁脹得通紅,終於垂首郝然不語。

  文玉旬笑了笑,道:「堅弟,那帳房先生看來雖是極不起眼,但我敢說要比那店夥計夠份量得多了,這是因為你沒有注意,所以才未發覺!」

  語聲微微一頓,又道:「不過,目前可不准你去試他!」

  歐陽堅條然一抬頭,問道:「為什麼?」

  文玉旬反問道:「堅弟,我問你,你將如何試他?」

  歐陽堅眨了眨大眼睛,道「自然是找機會了。」

  文玉旬笑道:「我知道是找機會,但是理由呢?」

  歐陽堅微征一征!道:「這個……」

  文玉旬道:「找機會也便是找理由,對不對?」

  歐陽堅大眼睛一亮,點頭道:「這難道還不夠麼?」

  文玉旬笑了笑,又問道:「堅弟,我再問你,你知道他們是什麼路道麼?」

  歐陽堅搖頭道:「如是知道,也就不會得找機會試他了!」

  文玉旬道:「但是我卻正因為不知他們的路道,所以目前才不准你去試他,你明白這道理麼?堅弟。

  歐陽堅既被其野和尚師父喻作「小鬼靈精」,「小鬼靈精」雖比「蓋代奇才」差了些,但其聰明已是不言可知。

  於是,歐陽堅大眼睛連霎了剎那之後,終於恍有所悟地,條然目射奇光,雙眉挑揚,笑道:

  「小堅明白了。」

  語聲一低,接道:「文大哥,你是怕打草驚蛇」,怕他們是「震天宮」的眼線,對麼?」

  文玉旬領首道:「不錯,那「震天宮」如真是設在「君山」山腹中,則在這岳陽城內外街上,開設座酒樓客店以作為眼線連絡之處,這實在太可能了。」

  話鋒一頓又起,道:「剛才我進店時,那帳房先生曾經注意我,可能已經猜知我是誰了,你要是一試他,豈不令他更增懷疑我們的來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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