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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六


  第九章 萬妙山莊

  但略有保留,只透露對方贈送琵琶,並教彈一曲《琵琶行》,卻不曾說出琵琶行中,蘊藏武功絕藝。

  林中逸暗詫自己所釀百花香雪,及釀造之法,知者極少,怎會有人仿造?

  陶大杯則把白江州、白二先生七字,反復誦念,眉宇間突籠奇詫之色,向淳於俊要過那面絲弦玉軫的上好琵琶,反復細看。

  淳於俊見狀不由問道:「陶老前輩,你是否認識這位元白二先生?」

  陶大杯臉上神情,好象正在莫大的驚疑詫異之中,未答所問,卻反問淳於俊道:「淳于老弟,你可曾注意這白二先生的右耳垂上,有沒有一顆比黃豆稍大的朱砂紅痣?」

  淳於佐搖頭答道:「這位白二先生神彩氣字,極為豪俊華貴,淳於俊與他半夜交談,曾經細瞻丰采,卻未見他右耳上,有這樣大一顆朱砂紅痣!」

  陶大杯自行倒了一杯仿造的「百花香雪」一傾而盡,自言自語道:「沒有這顆朱砂紅痣才好,萬一若有這顆朱砂紅痣,卻將推翻多少既成事實,弄得天下大亂。」

  淳于俊聞言,不禁想起白二先生也曾說過他本來面目,若一揭破,定會震驚整個武林,弄得亂七八糟,不可收拾之話,竟與西域酒神陶大杯的話中之意,不謀而合。

  就在他們各自凝神之際,陶大杯忽然停杯傾耳,林中逸、淳於俊見狀也凝神靜聽,聽出遠處隱有足履之聲,但仿佛不是向這竹林走近。

  萬妙山莊大會在即,魯東一帶人物,又對百毒孫臏軒轅楚畏懼如虎,絕不敢無故走近萬妙山莊的十裡周圍,來者自然是與赴會有關之人。

  淳于俊因林凝碧迄今未到,慚于無法向飄萍子林中逸交代,既已辯出山徑之上,有人行走,遂滿懷希望地一躍出林,凝目望去。

  山徑上果然有一人緩慢獨行,但青袍道冠,飄飄欲仙,哪裡是心中盼望的林凝碧?卻是與自己君山分別,闊別已久的「醉洞賓」東陽道長。

  淳於俊因與東陽道長久別,見他如期趕到嶗山,自然在失望中,略帶喜悅,微凝真氣,傳聲叫道:「道長慢行,小弟淳于俊與陶林二位前輩在此。」

  東陽道長本是一面眺望雲海,一面緩慢的向萬妙山莊走去。聽到淳於俊呼喊後,立即回頭揮手,身形微飄,不消幾個起落,便趕到竹林前,與淳於俊執手寒喧,把臂同進林內。

  淳于俊等東陽道長見過「西域酒神」陶大杯、「飄萍子」林中逸後,含笑問道:「道長在這一載之間,雲遊何處?」

  東陽道長說道;

  「自從君山一別,我便入川,直趕青城山植劍崖,隨侍師叔靈陽子,磨著他傳授想學已久的青城絕學脫手三招,並因軒轅楚詭謀毒計,防不勝防,又把靈陽師叔昔年行俠江湖降魔三寶中的精雄劍及度厄衣,借來一用。」

  陶大杯聞言哈哈笑道:「靈陽子老牛鼻子的脫手三招,我曾見他用過,確實神妙絕倫!他那度厄衣及精雄劍,也有相當護身作用……」

  話猶未了,目光忽注在東陽道長腰間所系那只朱紅大酒葫蘆上,饞涎欲滴地咧嘴笑道:「你既有醉洞賓之號,又是自四川歸來,則這只酒葫蘆中,所貯的是不是瀘州大麯?」

  淳于俊聞言不禁暗笑這位「西域酒神」,委實太已嘴饞,四川到此,萬里迢迢,東陽道長又是有名酒鬼,縱有瀘州大麯,他必在途中飲盡,怎會帶到這嶗山腳下?

  誰知東陽道長聽後,居然自腰間解下那只足可貯酒十斤的大葫蘆,雙手遞與陶大杯,含笑道:「這只酒葫蘆,中有隔層,乃是特製,不僅內貯五斤極上等瀘州大麯,並另貯了五斤三十年貴州茅臺,晚輩一路均以欲釀解饞,特地留來奉敬陶老前輩及林老前輩。」

  陶大杯接過葫蘆,拔開塞一嗅,不禁高興得哈哈大笑,東陽道長又取出一疊薄如蟬翼的紫色線紈,遞與林中逸道:「這就是家師叔靈陽子的度厄衣,功能祛水火,避刀兵,老前輩可于明日赴會之前,貼身穿著。」

  林中逸見東陽道長辛辛苦苦赴四川青城,求借來的「度厄衣」,竟遞給自己著用防身,自然遜謝不接。東陽道長含笑說道:「晚輩這點微末功行,自然還遜林老前輩,本來求借此衣目的確系自用,或轉借淳于老弟防身,但前途偶遇一位再苦求軒轅楚,將林老前輩作為主要下手對象,故而特將這件度厄衣,請林老前輩穿著,以防萬一。何況晚輩有雄精劍在身,尋常毒技,已無所懼。」

  林中逸聽他這樣講法,又見東陽道長其意甚誠,不便再推,遂稱謝接過那疊紫色輕紈,揣入懷內。

  陶大杯此時已飲了三杯瀘州大麯,及一杯陳年茅臺,正在眉飛色舞,酒興極濃之間,忽聽東陽道長說是前途曾奇人,不由「哦」了一聲,斜眼問道:「你所遇奇人是誰?是不是一個駝背白髮老頭,自稱蓋四異,外號叫做鬼神愁晨鐘暮鼓的?」

  東陽道長長笑搖頭,正待答話,淳於俊又問道:「是不是一位器宇軒昂,風神俊逸的白衣中年書生?」

  東陽道長搖頭笑道:「陶老前輩與淳于老弟均未猜對,此人是神州四異之中人物?」

  陶大杯放下手中葫蘆,雙目神光一閃問道;

  「神州四異之中人物?是老尼姑還是那色中餓鬼?」

  東陽道長微笑道:「陶老前輩怎的偏偏未提及此人,晚輩前途所遇,是武林中人見人愁的北邙鬼叟!」

  「北邙鬼叟」四字,使陶大杯、林中逸、淳於俊三人,同吃一驚,俱都疑惑這位魔頭怎會也來湊這場熱鬧,不知是否站在百毒孫臏軒轅楚一面。

  東陽道長見三人臉上疑愕神色,又複笑道:「北邙鬼叟說是因軒轅楚與他一毒一狠齊名江湖,為妒忌不服,故而趕來與會;但並非幫助陶老前輩等人,立意在暗中搗蛋,使軒轅楚技無所逞,把他那塊百毒孫臏的牌子砸碎。」

  陶大杯等聞言才知,北祁鬼叟趕來與會是這等用意,但因豐秋一向喜怒無常,說不定臨時突生變卦,會轉幫那軒轅楚.所以心頭又加深了一層警惕。

  一日光陰,轉眨即過,林中逸貼著好度厄仙衣,並各用解毒靈藥,塞住鼻孔,或含在口中,于臘月十九的正午,異常謹慎小心地同往萬妙山莊赴約。

  這場好戲,除了百毒孫臏軒轅楚,及西域酒神陶大杯,飄萍子林中逸等雙方主角以外,暗中潛伏了白江州白二先生,北邙鬼叟豐秋兩位絕代高人,自然如火如荼,精彩絕倫。

  暫且不提林中逸,先行表述那位伏牛山「天外之天」,與淳於俊負氣而別,迄今未曾趕到萬妙山莊的俠女林凝碧。

  林凝碧自從心頭突然泛起那股奇酸無比的無名醋意,負氣鑽進石穴以後,因見焦天嘯隨後追來,益發覺得難為情,根本未曾辨別方向,猛展輕功,在那重重疊疊的門戶之中,接連幾縱幾閃。

  她這種舉措,原本不過是女孩兒家的撤嬌使性,心想淳於俊必會趕上前來解釋,等他低聲下氣賠賠小心,再稍為薄怒輕嗔,彼此也就言歸於好了。

  誰知這洞中路徑,錯綜複雜,何異迷宮?林凝碧這茫然不辯方向地接連幾閃幾縱,慢說淳于俊、焦天嘯均無法再找得著她,甚至她自己也已難覓歸路。

  林凝碧哪知淳于俊、焦天嘯正在洞中到處尋找?還以為自己的撒嬌使性的舉措,未曾生效,淳于俊根本不加理會。

  女孩兒家的面皮薄,大多數自尊心強,何況林凝碧又是飄萍子林中逸的獨生女,平素嬌縱異常。這一誤會淳於俊不理自己,立時目中珠淚,宛如泉流,玉頰上也因羞窘難當,覺得一片灼熱。

  銀牙咬處,索性一直向前飛身,接連三四起落,穿越了幾重門戶以後,路徑漸漸狹隘,又象與淳於俊鉤劍破壁,初進「天外之天」那僅容蛇行而過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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