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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金盞花笑笑說道:「為什麼一定要喝三大杯?想必一定有理由。好!我聽你的,三杯以後,就不要再猛喝了!」

  玉蟬秋笑道:「還是大哥明白,我們先幹了這第一杯。」

  她說著話,一仰頭幹了一杯。

  桐城縣的酒不是名釀,但是,酒很烈,而且杯子又不小,玉蟬秋的酒量不好,這樣一仰頭幹了一杯,是喝得急了些,幾乎嗆住了。

  金盞花連忙說道:「蟬秋,何苦要乾杯,慢慢喝!」

  玉蟬秋憋住一口氣,慢慢緩過來,這才笑道:「我說過,這頭三杯一定要喝,是我說的,我有理由。」

  金盞花笑道:「好!我遵命。」

  他一仰頭,幹了一杯。

  金盞花的酒量雖然不好,但是比起玉蟬秋來,還是要強得多。

  他的意思,不要讓玉蟬秋喝得太猛,找機會說說話,緩緩氣。

  玉蟬秋說道:「方才那杯酒,是要向大哥致謝的。」

  金盞花說道:「向我致謝?蟬秋,請你不要再提『謝』字,因為講到『謝』字,就是把我剁骨成灰,也無法報答你的深恩厚愛!」

  玉蟬秋故意臉色一沉,說道:「大哥,你要是再說一次恩情之類的話,那就是說你嫌棄我……」

  金盞花連忙說道:「不說!不說!」

  他接著笑著說道:「可是你為什麼要說謝我呢?」

  玉蟬秋說道:「大哥,你給我天大的面子,說一切都聽我的……。」

  金盞花說道:「這不是面子,而是我誠心誠意的。你想想看,我連命都是你給我的,沒有你,我的命就沒有了,如果我還不聽你的,我該聽誰的呢?」

  玉蟬秋不覺臉上一紅,說道:「大哥,又來了。」

  金盞花連忙說道:「對不起,我是說心底的話。」

  玉蟬秋說道:「不管怎麼說,大哥誠心聽我的話,我還是很感激。」

  金盞花說道:「不說這些。現在吃點菜,再喝第二杯酒。」

  兩人吃了些菜之後,玉蟬秋說道:「第二杯酒是我對大哥的祝福。祝福大哥能保持平靜的心情,認真的、有耐心地調息行動,希望有一天打通脈絡,恢復你的神功。」

  金盞花先舉起酒杯說道:「蟬秋,我接受你的祝福。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我不再沮喪,我要充滿信心地來練功。好在你我常見面,只要你發現我不上進,你可以隨時提醒我。」

  說著他一仰頭又幹了一杯。

  玉蟬秋笑笑說道;「大哥,雖然是我的祝福,真正的力量是要靠自己。如果不能自我要求,也幫不上忙。」

  她也幹了這杯酒。

  一連兩杯酒下去,玉蟬秋已經臉上有些微紅。

  她一直低著頭在吃菜,沒有再提第三件事。

  金盞花忍不住問道:「蟬秋,你說有三件事,第三件事是什麼?」

  他又連忙解釋說道:「蟬秋,並不是我催你喝酒,而是我急著要知道你想說的什麼事?想必這件事是很重要。」

  玉蟬秋舉起杯來說道:「大哥,現在我敬你第三杯。」

  她一仰頭又喝了下去。

  這回她真的嗆住了,咳得眼淚都流出來了,咳得滿臉通紅。

  金盞花埋怨著說道:「蟬秋,喝慢一點,為什麼這樣急呢?我們有的是時間,可以慢慢地聊,都是我不好,不該催你。」

  爽朗不過的金盞花,變得如此婆婆媽媽,是什麼讓他變了的呢?是武功的喪失?還是玉蟬秋的柔情?

  人的情感真是不可思議的東西。

  玉蟬秋平靜下來之後,她對金盞花說道:「大哥,我先送你到你居住的地方可好。」

  金盞花說道:「不急,我說過,除了相府,什麼地方我都去。還是你先說,這第三件事是什麼?」

  玉蟬秋說道:「今天我要向大哥道別。」

  金盞花一聽人一怔,呆住了。

  停了一會才說道:「蟬秋,你要回相府,那是當然的,反正明天我們再見面,明天再說,這會說什麼道別。」

  玉蟬秋說道:「不,大哥,明天我們不見了,說不定有一段很長的時間不能再見,或者今日一別,就不能……」

  金盞花一聽,人幾乎跳了起來。但是,他沒有跳,只是軟弱地說道:「為什麼?蟬秋,你為什麼要這樣?你能說出理由和原因嗎?」

  玉蟬秋搖搖頭,沒有回答他的話。

  這是金盞花所不能忍受的事。

  他一直待在那裡等待玉蟬秋的回答,因為他自己無論怎麼去想,都想不出玉蟬秋要和他分手的理由,而且不跟他再見。

  他的口中,只是喃喃地自語:「這是為什麼?到底為什麼?」

  玉蟬秋卻一直沒有說話,神情有些木然。

  金盞花突然一震,提高聲音問道:「是不是你有了意中人?」

  他的話剛一出口,自己就垂頭喪氣的說道:「對不起!蟬秋,我是不該這麼問的,不知怎麼搞的,就這麼脫口而出。我真的……」

  玉蟬秋突然嚴肅著面孔,緩緩地說道:「大哥,你這句話,的確是問得我有些失望。」

  金盞花惶恐地說道:「我很抱歉,蟬秋。」

  玉蟬秋說道:「我與大哥是偶然相逢,因為大哥的爽直、磊落、誠懇的為人,使我敬佩;大哥的武功更是令我敬服,又承蒙大哥坦城相識,我們成了最好的朋友,我常常說,這種情形只一個」緣「字才可以解釋得理由來。」

  金盞花一直不安地望著她。

  「我真的很抱歉!我是真的……」

  玉蟬秋悠悠地繼續說道:「此心已屬君,不再容別人。」

  還有什麼比這句話更能表明玉姑娘的一顆真心。

  事實上,當玉蟬秋裸體相擁,以自己的體溫,使金盞花中了玄陰掌之後,不被凍僵,從那一刻起,玉蟬秋的芳心之中,就不再能容有其他的人。

  金盞花惶恐無比地說道:「蟬秋,我是不該問的,可是……」

  玉蟬秋挺了挺腰,眼神平視著前面,悠悠地說道:「你是問我為什麼要跟你道別?大哥,我們常說的一句話: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金盞花搶著說道:「蟬秋,你不是江湖客啊!」

  玉蟬秋說道:「人生的境遇,不如意者十常八九,又何止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留心自己的周邊,身不由已的事,真是太多太多,就以眼前的小例子來說……」

  她用右手食指敲敲桌沿,帶有一汾微笑說道:「大哥,你寧願留在巴奶奶那邊吃一餐、喝一頓。可是卻被我拉出來喝上一頓,這是身不由己啊!」

  金盞花急道:「蟬秋,你到底想說的是什麼?」

  玉蟬秋微笑變成了苦笑,緩緩地說道:「告訴你我要向你道別的原因。」

  金盞花問道:「是身不由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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