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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六


  距離已縮短到八尺之內。

  丁浩蓄足勢—個虎撲,快如閃電。

  鱷魚鐵衛反應相當神速,斜跨,手抓刀柄……

  丁浩的動作實在太快了,對方斜挪只移開了數寸,武士刀離鞘也只半尺,脖子已被鐵臂環扣,連哼聲都來不及發出便被倒拖入洞,乾淨俐落,半絲聲響都沒有。用力過猛,頸骨已折,放落地上已然斷了氣。

  他手上的圖紙已到了丁浩手中。

  紙上點線符號齊全,還有注記。

  丁浩只化了一忽兒工夫便看懂了,地道脈絡分明,點是出口,符號是機關啟閉的要領,他特別注意花房的位置,因為距離最近,然後牢記花房通往「飛紅巾」遺蛻所在的石室。反正一圖在手,他什麼顧忌都沒有了。

  他仔細盤算好通往花房的行進路線,如何利用地物掩護快速到達位置而不被人發覺,盤算妥當之後立即行動。

  先以極快的速度掠到了三丈外的花葉中,目光掃瞄—周確定沒人,然後以低姿態掠上花徑,矮身,行進五丈,再如浮光掠影般飄到了花台之後,距花房門約莫還有三四丈,這一段沒有任何掩蔽的東西。

  最麻煩的是花房四圍半截透空,門又是敝開的,白臉面具的使者和兩名武士均已掣劍在手,品字形站立,有兩人是面向外,花台的位置正當其沖,即使是影子一動也逃不出視線,該怎麼辦?不是怕這三人,而是怕驚動別人。

  他不能等機會,因為時間不允許。

  不能等就得製造機會,這原則誰都懂。

  「快支援右邊枯井!」丁浩冒叫一聲,聲音用內力逼出,聽起來似乎很遠,但卻字字清晰,他如此做了,能否生效不得而知。

  白臉面具的與兩名武士互望—眼,沖出花房奔去。

  丁浩毫不猶豫地進入花房,照圖示按動機關。

  花房地面是青磚拼砌的大方格,擺列著花台花架,機鈕按動之後,—排花架移開,露出了暗門,丁浩踏入,再按鈕,上面復原,但下面卻伸手不見五指,他憑記憶摸壁而行,該轉的地方便轉,摸索了—段,眼睛適應了黑暗。逐漸能辨物,三折兩拐之後,終於到了石室門前,他開啟了室門,進入,室內燈未滅,但卻空無一人。

  丁浩呆住了興沖沖進來救人,人卻離開了。

  半月教的高手控制了所有出口,守株待兔,武三白主從能順利脫身麼?也許,此刻,他倆已經入了羅網?

  他取出圖來,就燈下再仔細參酌了一遍,地道以這間石室為中心向四固擴展延伸,仿佛是一張蜘蛛網。出口多達二十一處之多,武三白主從取的是那—條線那一個出口無法判斷,現在只有靜待一途,他們遇阻必回頭。

  枯候了約莫半個時辰毫無動靜,丁浩又開始焦躁。

  莫非真的已經失手被狙殺了?

  突地,他發覺空氣有些異樣,不禁心中一動,深深吸了一口,感覺出是嗆鼻的煙味,登時大震,地下室空氣不流通,如果灌煙入地窖,會佈滿所有通道,非活活被悶死不可。煙味越來越重也越濃,已可看到飄卷的絲絮。

  這可是自動入甕,救人不成反而陷身。

  他閉住呼吸,關閉室門。

  煙不再進入,可是能熬得多久?

  空氣裡混了煙,呼吸已經受制,閉了就無法再開。

  仍施展「黑儒大法」麼?誰知道對方還有什麼毒著?

  一陣激動之後,他冷靜下來,越是危急的時刻越需要冷靜,這是師訓,也是他遵行不逾的原則。

  冷靜才能保持靈智,也才能在絕境中發掘生機。

  他靜靜地想,分析情況,初時思想是混沌一片,逐漸有了絲縷,焦點集中於如何在死路中尋出生路。

  不期然地他想到上次何老救他脫匝時所走的那條通向宮後,的暗道,圖上沒有,顯然提供秘圖的人不知道有這條暗道,想到這點,精神大振,武三白主從不用說已經利用這條路脫困,可是怎麼走呢?印象是模糊的。

  閉上眼睛再想,從記憶中搜索,終於,有了一個概念。

  於是,他啟開室門,濃煙立即湧入,他摒了呼吸,閉上眼,先使室門還原,然後憑印象閉目而行,停停想想,摸索前進,走岔了好幾次,但憑他超人的記憶力,又摸回了正路,終於,摸到了隔絕其他暗道的樞鈕。

  信心完全確立,等接觸到清新的空氣,他睜開眼,透光的洞口已所在不遠,他加速奔去,出了洞,深深吐納了一陣,全—身頓然舒泰無比,豔麗的陽光似乎比平時更惹人愛,他真的想引吭長嘯,以表示內心的愉悅。

  短短的一段時間,仿佛經歷了一年那麼長。

  永安宮裡現在是什麼情況?

  一條人影幽靈般閃現。

  丁浩目光掃去,心裡的石頭完全放下。

  「武老弟!」

  「兄台怎會…………」

  「上次……」話聲出口立覺不妥,連忙刹住。上次何老救的是「酸秀才」,而現在自己的身份是「醉書生」,心念一轉,改變了說詞:「上次何老曾在地下室中助『酸秀才』脫困,他十分感激,把詳情告知了區區,也描述了出路,是以區區現在派上了用場。」

  「哦!原來如此,兄台何以又入地下秘道?」

  丁浩把獲得秘道配置圖,準備救他主從的經過說了一遍。

  武三白長揖。

  「足感盛情!」

  「談不上,聊表酬情之意而已。據區區判斷,這地下配置草圖,定是許儷珠憑記憶繪製提供的?」

  「對,也可能是她師父『毒心豔姬』,因為此地的佈置從沒向外人洩露過,只她師徒知道,至於秘道中的秘道,兄台現在知道了—條,餘下的只小弟與何老知曉。」

  丁浩把秘圖遞給武三白。

  武三白審視了一遍。 「這草圖繪得相當完整。」

  就在此刻,何老疾奔而至,疑惑地望著丁浩。

  武三白慨略地把丁浩得圖入地下暗道的原因說了—遍,然後道;「裡面的情況如何?」

  「老夫探到了—點消息,半月教的目的是想霸佔永安宮作為他們的總舵,許儷珠那賤人是被他們帶出火坑的,她提供了此地的一切秘密。目前他們已經開始搜索地窖。少爺,老主人的遺體可不能任他們褻瀆,這……」

  「把他們活葬!」武三白目爆殺光。

  「可是……他們有圖,怎能堵得住?」

  「轉變機關,封閉所有出口!」

  「憑少爺跟我兩個?」

  「區區算一個·!」丁浩接了—句。

  「好!」武三白點頭:「兄台有這份心意,小生愧領。」說著,把那張草圖遞回給丁浩:「弟與何老在地下行動,請兄台在上面支援,監視出口,以防他們另施鬼計。」

  「可以!」丁浩毅然答應。

  武三白與何老毫下遲疑地進入秘洞。

  丁浩略作盤算,改變表像,他不想以「醉書生」的面目與半月教正面敵對,他怕影響以後的行動。

  ***

  永安宮裡。

  每一個定點都有警衛,部署森嚴,看樣子半月教此次行動是志在必得,以永安宮作為總舵的確相與理想,單是地下秘道便是極佳的可恃保障。

  涼亭上,趙天仇坐鎮指揮,仍然是錦衣蒙面。

  一名武士疾奔近前,行了—禮。

  「稟總監,假山洞裡……—位鐵衛遇害。」

  「什麼……鐵衛遇害?」趙天仇暴吼。

  「是的,被扭斷脖子,屍體已經冷卻,遇害時間應該接近一個時辰。」

  「誰有這大能耐,能在毫無聲息的情況下扭斷『鱷魚鐵衛』的脖子?」這是句多餘的話,誰也無法答覆。說完之後,飛身掠過水池曲,進入假山洞中,不久又現身出來,揚聲大叫道:「加強戒備,嚴密搜索!」

  命令立即傳了出去,所有據點而守與遊動的各級弟子紛紛採取行動。

  就在此刻,一名白臉面具的使者匆匆來到。

  「稟總監,各個地道出口不知何故突然自動封閉,進入地道搜索的弟子無法聯繫,情況不明。」

  趙天仇激動得全身直抖。

  「為什麼不設法打開?」

  「試過了,人力無功,除非用火藥炸開。」

  「進入地道的有多少?」

  「四組,四名使者六十名弟子,一共六十四人。」

  「奇怪……難道煙攻無效?」

  「哇!……哇!」兩聲慘號從大門方向傳來。

  趙天仇厲聲道:「快去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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