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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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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好?」 「×死不吭聲。」 「你奶奶的,洪二吊,少說缺德話。」 「一個啞巴婊子值得你賣老婆?那你老不是得去陪別人……」 「呸!這只是句形容的話,誰真的想當王八,你才賣你妹妹呢!」用力咽了泡口水:「洪二吊,說真個的,那小娘們我瞄過—眼,真教人腿軟骨頭酥。奶奶的,我幾夜睡不著覺,連吃飯都想到她。」 「那你去呀!」 「嘿!銀子哪,一次—兩,過夜三兩,比—般姑娘貴了十倍。說你不信,有了銀子還得輪班掛號。」 「我說牛大個,省省吧!燈—吹,什麼女人那是—個樣,何必花冤枉錢,省下來喝酒不好?」 「你懂個屁,聽人說,她叫什麼『再世仙子』……」 「再世仙子?他媽的好像聽說過,怎會是啞巴?」 「這我就不知道了!」 丁浩心頭起了極大的震撼,「再世仙子」淪落煙花,簡直是荒誕。而且她不是啞巴,定是有人故意用這名號來損它。轉念—想,不對,武三白與何老潛伏永安宮志在索仇,而武三白是一代異人,「天蟾子」的傳人,使一個變成啞巴或是失去功力太容易了,而且「美如月裡嫦娥下凡」這句話是可以在她身上…… 武三白如果真的要這樣做便太虧武道了,這比殺人還要殘忍百倍,雖然自己沒有同情「再世仙子」的必要,但身為武七至少要存「公道」二字在心,不能因欠武三白那筆贈藥的人情便無視他的喪失人性,兩者應該分開來談。 他已無心吃喝,結帳離去。 *** 丁浩連夜奔到了永安宮,約莫是二更將盡的寸份。 靜悄悄,叩門無人應,這是極不尋常的現象,他越牆而入,宮裡無燈無火,一片死寂,變成了鬼宮,他越發相信自己的判斷不錯,由正義感而激發的怒火股股上沖,—勁到了最後一重,半個人影都沒有。 都被趕盡殺絕了麼? 他站在曾經歡飲過的精舍前發呆。 武三白的確太可惡了,江湖人索仇也有一定的原則,怎可做出這等傷天害理的事,豈不成了豺狼當道? 轉念—想,又覺得自己的想法太過一廂情願,這樁公案的原因不明,說是武三白所為僅是—種臆測,未得到事實證明之前,不能遽爾加以認定,半月教行事不擇手段,未始不可以這樣做。 武三白主僕二人仍藏伏在此地麼?只可惜自己並不諳宮裡的地道機關,無法進入地下查證。「再世仙子」找自己是為母復仇,不管做法對不對這乃是人情之常,其心可憫。至於武三白找上她,局外人便無法索解了。要說是半月教所為,倒是有脈路可循,第一,她勾引餘巨集而至餘巨集背叛了「法王」。第二,「法王」懷疑永安宮是「都天教」的密舵,生死之敵,他當然會不擇手段地對付。 江湖風雲詭譎,人生的變化也著實難料?「再世仙子」永安宮的主人,一代尤物,而今竟被推入火坑,淪為煙花女子,其誰能信? 正自瞑思之際,忽然發覺有人接近,心中不由一動。 「師叔祖!」呼喚聲傳來。 「是你,二斗子!」丁浩一聽稱呼便知道是誰了。 二斗子步近又要開口。 丁浩一個手勢止住了他。 「我們到外面去!」丁浩判斷暗中可能有人伏伺。 兩人離開永安宮,到了一個視線不受阻的空曠之處。 「二斗子,小聲說話,你怎麼會來?」 「小的聽到一個傳聞,所以特地跑來……」 「不必說下去,我也是聽到傳聞才來的,你知道朱婆子做買賣的地方?」 「知道,距薑老實的小店不遠,隔兩條巷子。」 「好,帶我去,我要證實一下。」 「師叔祖,不必去了……」 「為什麼?」 「失蹤了?」丁浩大驚意外:「你怎麼知道?」 「小的去探過,人的確神秘地失蹤了,就是昨晚掌燈時分,沒人知道她是逃走還是被人拐走,反正人不見了。朱婆子呼天搶地,她是以一千兩銀子買的,以為挖到了寶,可以靠這仙女發財,想不到空歡喜一場,時間太短,連本錢都沒撈回。」 「嗯!帶走她的定是賣她的人。」 「是誰賣了她?」 「目前還不能確定。」 「師叔祖找她做什麼?」 「這個……其中有許多曲折,你暫時不要問。」頓了頓又道:「你去的時候是否確定了她真的成了啞巴?」 「是的,那些龜子嫖客都這麼說。」 丁浩深深考慮了一會。 「二斗子,你回去吧!」 「那師叔祖……」 「我還有別的事要辦。」 「那小的就走啦!」二斗子行了一禮,轉身奔離。 丁浩義回返永安宮,他判斷如果是武三白所為,在此地必可等到下文,反正已經深夜,在此地過他一宿世無妨,他兜了個圈子,進入精舍臥房,被褥床帳還是滿整潔的,淡淡的餘香還沒完全消失。 他敞開窗子,由於沒燈,變成內黑外亮。再關上房門,和衣躺了下去,劍放在枕頭邊,合上眼,什麼也不想。不久,便昏昏然入了夢鄉。 夢裡,他看到「再世仙子」全身赤祼,被一個粗俗的大漢,動作更粗暴,「再世仙子」無助地張口,「啊!啊!」大漢才出門,又進來一個猥瑣的男人。色迷述地伸手亂摸,口裡發出「嘖嘖!」之聲,口角流涎,那樣子簡直不堪入目………… 「慘無人道!」丁浩暴喝—聲醒來,窗外人影移去。 「宮裡果然伏得有人!」他在心裡暗道了—聲,但仍躺著不動,心卻跳得厲害,因為他在夢裡太激憤。他判斷必有下文。果然,沒多久人影再度出現窗外,上半身,由於透空,可以清晰地看出是個老者。 這老者是誰不問可知。 「何老,累你久候了!」丁浩開了口。 「醉書生,天將放亮,就起個早吧!」何老冷聲說。 「黃樑夢醒天將曙,是該起床了!」丁浩伸動了—下手腳,起身下床,從容不迫地系好劍,然後拔栓出房。 果然,已經是拂曉時份。 何老隨即入廳,目光炯炯十分怕人。 「醉書生,你是來尋舊夢?」 「好說,借宿一宵而已!」 「你說過要置身事外?」 「不錯,在下是說過,不過……事情迫在下不得不過問,因為你們做的太過份,有悖人道。」 「你這話什麼意思?」 「何老,你—大把年紀,在武林中份屬長者。」丁浩不忘是何老救他出地窖的,所以說話很有分寸:「再世仙子不論作了什麼孽,如果該死就賞她—劍,怎可用那種極小人道的手段對付她?」 「什麼不人道的手段?」 「何老是明知故問麼?」 「老夫聽不懂你的話。」 「廢了她的武功,點殘她有『啞穴』……」 「這已經非常人道了。」 「可是把她賣入煙花,這怎麼說?」丁浩目芒大張。 「賣入煙花,從何說起?」武三白現身接上了話。 「武老弟,這件事已傳遍了洛陽,朱婆子以—千兩白銀買了個美如天仙的啞巴姑娘,使窯子大發利市,而這姑娘便是外人看來神秘的『再世仙子』,這些都是事實,區區看在與她相識,她個人的恩怨區區當然沒理由過問,但她的遭受的非人淩辱可就無法袖手,武老弟出身正派,不知何以教我?」丁浩儘量說得婉轉。 武三白後面連變。 「竟然會發生這等事?」 「可惜已經發生了!」丁浩對武三白的態度起了反感,他居然不坦白承認:「這種事本不該發生在有身份的武林人身上,傳揚開來會令人齒冷。」 「兄台的意思是指小弟我?」武三白寒著臉。 「武老弟難道要承認?」 「請道其詳?」 武三白舉目望向空處,眉頭皺得很緊,似在考慮一個重大的問題。 丁浩靜靜等著。 何老也是白眉深鎖。 空氣十分沉悶而詭譎。 「兄台!」武三白終於收回目光開口:「我們見面兩次,彼此認識不深,說起來只能算是初識?」 「不錯,相知二字還談不上。」 「小弟能信得過兄台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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