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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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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就對你說謝了!」然後又放大聲音道:「余公子,你可以走了!」 餘宏心裡一百個不顧意,但自忖絕不是「滅命尊者」的對手,雖然窩囊也只好認了,默不吭聲,疾彈而去。 「仙子,後會有期!」丁浩也離開了,心裡牽記著奉書所說島上發生事故的訊息,不想再跟這淫蕩的女人糾纏下去。 距小廟不遠的密林中,丁浩極快地回復了「醉書生」的面目形象,正準備出林…… 「小叔叔!」斐若愚已經來到。 「若愚,剛才那黑轎怎麼回事?」丁浩急著問。 「永安宮的確有人被殺,就在兩裡外的地方。」 「下手的是什麼人?」 「白臉面具的!」 「那『再世仙子』何以如此快來到指我是兇手?」 「那名永安宮執事被殺不久,黑轎正好來到,而現場偏有名漢子指稱兇手是個蒙面客,自稱什麼尊者,走的方向是那間破廟,很明顯是『半月教』有意栽髒,目的可能是替小叔叔的『都天教』製造敵人。」 「兩裡外……」丁浩點點頭。「我正好化身成尊者從僻靜處現身出來繼續追蹤餘宏,想不到竟被『半月教』利用上這機會。」 「餘宏呢?」 「沒辦法,我只好放他走。」 「奉書人呢?」 「在那邊不遠的農家,家主是本門弟子。」 「好,我們立刻去!」 *** 農家小屋的房間裡。 丁浩與斐若愚坐著,奉書垂手站立。 「奉書,你說有人潛入島上準備用炸藥破壞?」 「是的,幸虧被閔二娘發現,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那人呢?」 「用毒自決了,查明是嘴裡裝了毒牙套。」 丁浩咬咬牙。 「半月教夠卑鄙惡毒,可是……奉書,據方萍告訴我,島上的安全設施已經重新佈置過,那人是怎麼潛近島上的?」 「這點大家都想不透,還沒問出口供那傢伙便自決了。」 丁浩深深想了想,內心突然起了劇烈的震顫。 「奉書,你說餘宏曾經去過島上?」 「是的,事情就發生在舅老爺離開後的第二天晚上。」奉書苦著臉。「主人,小的不明白,舅老爺為什麼說主人已經死了,而且要殺小的?」 丁浩沒回答,咬著牙深深地想,分析所有的狀況—— 小強被擄,是在餘宏到島上認親之後,敵人順利地越過安全設施。 在重新佈置之後,又發生事端,也是他來過之後。 他要殺奉書滅口。 他是「法王」收養的爪牙,而行動的是半月教徒。 他滯留北方不回南。 丁浩突然想通了,心如刀紮,結論相當可怕。「半月教主」便是「法王」,他從東瀛回中原為「金龍幫」復仇,余宏和楚素玉都是「半月教」徒,怪不得兩人的行為詭異得不可解。而那些戴白臉面具的使者都曾是進入過「春之鄉」的貴賓,依理判斷楚素玉在替「法王」以比武方式羅綱高手,這實在是做夢也夢不到的事。 「法王」到底是誰? 這件公案的謎底只有從余宏和楚素玉身上揭曉。 想到楚素玉,心頭又加了一層痛楚,雙方有默契互不追究來路,而楚素玉已經知道自己杜撰的「都天教」這回事,她會出賣自己麼?照說是絕對不會,她對自己的情感沒有虛假,難道……這就是暗指她預感將遭不測麼? 「主人,請指示該怎麼辦?」 「奉書!」丁浩立即作了決定。「你記住幾點,回去稟告主母……」 「是,請主人示下?」 「第一,島上重新加強安全部署,任何人進入警戒範圍格殺勿論。第二,舅老爺余宏目前列為敵人之一,因為他已被敵人利用為工具。第三,小主人的安危不必擔心,我已經有應付之道了。」 「是,小的遵命!」 「若愚!」 「小叔叔…………」 「以後叫大哥就好,我們本是平輩我跟令尊的交往是另—回事,我們各交各的,不必拘泥俗套。」 「是,大哥有什麼吩咐?」 「請你負責用最安全的方法把奉書送回去。」 「好,這由小弟我親自辦。」斐若愚深深點了下頭。「大哥,關於余宏的邪惡作為,小弟有個想法。」 「什麼想法?」 「他的作為可以說已經到了喪失人性的地步,簡直令人難以置信,我猜想,他可能被人嚴格控制,一切不由自主,所以才六親不認,做出大悖倫常之事,不管怎麼樣,他總是大嫂的親人,大哥在處理這件事時要多考慮。」 「若愚,這我已經想到,我會謹慎應付,對你大嫂和她娘家會有合理的交代,謝謝你的關懷。」 「大哥這麼說便見外了!」 丁浩一向以「沉穩」見長,現在卻心亂如麻,不是因為「半月教」難以應付,而是三個切身關係的大問題—— 第一,愛子小強之被劫持,如何能使他安然脫險? 第二,餘宏的公案如何妥善處理解決? 第三,最棘手的是「桃花公主」楚素玉,她已經成為自己的知己,其所表現的真誠世上少有,而她的處境與餘宏一樣受人控制,所不同的是餘宏已經失去人性,而楚素玉還保留了作人的原則,並沒完全失去自我,可是她總是敵對者的一方,自己今後將何以自處? 突地,他想到楚素玉對自己所提的忠告,提防余宏和趙天仇,這麼說,趙天仇也是「法王」的手下…… 「大哥,你在想什麼?」斐若愚見丁浩久不開口而神情又如此沉重,忍不住開口動問,畢竟兩人親如手足。 「哦!」丁浩收拾起紊亂的心思。「我在分析眼前所發生的各種情況,得一一小心應付。若愚,我要先走一步,你隨後安排送奉書回島的事。」 「大哥不回島上去看看?」 「我分不開身,反正島上的事我剛剛已經明白交代了奉書,太極門議立門主的事迫在眉睫,我不能不管。」他當然不能袖手,一來不能讓「半月教」併吞的陰謀得逞,二來對老酒蟲的諾言不能不實踐。 「那……好吧!」 丁浩到現在才想到小茉莉在薑老實面店裡交給自己的東西,到底是什麼還不知道。心念之中,他從懷中掏了出來,打開,心頭為之一震,裡麵包的是一面鏤有八卦圖形的烏銅牌,另外還有絹紙,他立即便醒悟過來了。 「若愚,小茉莉的本事還真不賴!」 「她在本門中是一流的手藝!」斐若愚笑笑。 「你最得意的弟子?」 「她現在是最得力的助手。」 「那這麼—來……」 「放心,她這一手叫『偷天換日』!」 「掉包?」 「大哥取笑了!」斐若愚臉上訕訕地,不管怎麼說,空門的本身就不算正道,縱使所為是正,也不光明。 丁浩深悔失言,抬抬手道:「我走了!」 *** 太極門。 正廳裡,上供祖師神位,下設掌門關正良靈位,香花素供,白燭高燒,長老高弟依序環坐,一般弟子分層排立,首座長老「乾坤劍」唐一風在宣示門規之後,正式宣佈立故門主關正良的大弟子宴松為繼任掌門人。 儀式正要開始…… 二弟子「神童」田秀突然起立,正色開聲道:「各位長老、同門,儀式暫緩舉行,弟子有話要說。」 所有在場的近百弟子全為之面上變色。 首座長老「乾坤劍」唐一風沉下了老臉。 「田秀,你有什麼話要說?」 「田師弟,你有異議?」大弟子宴松跟著詢問。 「長老、大師兄,不是異議,而是聲明!」 「什麼聲明?」唐一風目芒閃了閃。 「照本門祖師爺定下的規矩,繼任者必須要由現任掌門親口或遺言指定,同時必須以信符為憑,這規矩不能破壞。」田秀沉緩而有力地說,每一個字都非常清楚,淩厲的目光掠過每一張臉,身形挺得筆直。 「可是……掌門人遭了不測之變,由長老集議決立並未違反規矩?」另一位長老谷斌開了口。 「嗯!」田秀點點頭,還微微一笑。「谷長老所言極是,不過……如果先掌門早有安排,又如何說?」 所有的目光變為驚疑。 「田秀,你這話是有所指?」唐一風瞪大了眼。 「不錯,當著祖師爺神位,先掌門靈牌,弟子能輕率發言麼?」 「好,你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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