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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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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真正的男人,所以才說這句真男人的話。」 「你……」桃花公主杏眼睜得老大,「我不懂你說這句話的意思?」 「將來你就會懂。」 「醉哥!」桃花公主從丁浩的懷裡脫了出來,站在桌邊,神色黯了下來,咬咬牙,像是非常痛苦的樣子。「我知道我不配,因為……我已經……這是造化弄人,這是命!」她抬頭上望,淚珠滾滾而落,玉琢的桃花變成了帶雨梨花。 丁浩大為震驚,她為什麼說出這種話? 何謂造化弄人? 為什麼說是「命」? 一時之間,他不知該怎麼開口…… 「不對!」桃花公主突然震驚地望著丁浩。 「什麼不對?」 「你我……都喝了這酒,為什麼?」 「哈哈哈哈!」丁浩大笑了一聲,又猛灌了一大口酒,斜著醉眼道:「醉妹,你曾經阻止我喝酒,所以我也潑掉了你杯中的酒,而我們共同喝的是葫中的酒,我這小葫蘆內藏玄機,奧妙非常……」 「我懂了!」桃花公主淚中綻笑。 「你懂?」 「唔!你喝酒不用杯子不用盞,固定用葫蘆,你在葫蘆裡放置了某種珍奇的辟毒之物,任何酒水經過葫蘆便改變了性質,這就是你所說的玄機,對不對?」 「醉妹,你太聰明了!」丁浩情不自禁地執住她的柔荑。「要是我……唉!算了,不提也罷,我剛才說過,將視你如妹,這句話是出自我的內心,不管你是什麼身份,此言不改,此言不變,你的用心太令我感動。」 桃花公主笑了,笑得很淒婉。 丁浩突地神色一凝,放手低聲道:「外面有人來了!」 桃花公主急聲道:「快伏倒桌上。」她自己先伏。 丁浩也伏臥桌上,頭微側,以臂作枕,一隻眼眯開一條細縫,這樣他便可以掌握情況,有極大的應變彈性。 門先推開一條縫,當然是來人先觀察室內動靜。然後門開了—半,一個面目冷木的中年婦人閃身而入,房門又掩上,停了停才走近桌邊,吡牙笑了笑,那笑態令人不敢恭維,誇張一點說,就像—匹狼面對到口的獵物,醜惡之中帶著猙獰。 桃花公主緩緩直起嬌軀。 中年婦人一翻腕,手裡亮同一把寒芒耀眼的匕首。 「公主,現在就動手麼?」 「把刀給我!」桃花公主的聲音冷如冰雪。 「公主……」中年婦人有些驚異。 「我要親自動手!」桃花公主挨近中年婦人。 「屬下奉令執行……」 「我說我要親自動手。」她伸出手。 中年婦人似乎不太情願地掉轉刀尖,把刀柄遞過。 丁浩一動不動。 桃花公主接過匕首,手半揚,刀尖向下,右腳前跨半步,盯視著丁浩,口時:「你退開些!」 寒芒乍閃。 「啊!」半聲淒哼。「楚素玉,你……竟然敢……」中年臉孔扭曲成了一個怪形,最後的獰態。 桃花公主拔刀。 血箭激射,噴了滿桌,人栽了下。 丁浩虎地離座而起,瞪視著桃花公主,滿臉都是激越之情,口唇連連翕動,半個字也吐不出來。 桃花公主從懷中掏出一紙紅箋放在桌上。 丁浩目光掃,只見箋上寫的是:「醉書生已不能為我用,立即執行。」後面一個圓圈,中央一個王字。 一望而知,這是殺人指令。 圓圈一個「王」字代表什麼? 是誰下的指令? 「醉哥!」調是異樣的。「你馬上離開!」 「醉妹,你……」丁浩的聲音也是異樣的。 桃花公主慘然一笑,驀地—咬牙,刀,從右臉頰劃下同,皮肉裂開,鮮紅汩汩而冒,天仙突然變成厲鬼。 做夢也估不到的行動。 丁浩的呼吸立時窒住,腦內「嗡!」地—響,幾乎暈了過去。殘酷至極的畫面,她為何要如此? 「醉妹!」丁浩狂叫一聲,伸手要奪刀。 桃花公主電退數尺,刀尖對正自己的心窩。 「別動?你再進一步我就……」聲已哽住。 「醉妹,你……你何苦要……」 「如果不是這張臉,我……就不會……」她喘了口氣。「你快走,以後……不要再見我。」 「是……是我害了你……」丁浩滴下了傷情之淚。 「不,這是命,註定了的,快走!」 「我帶你走!」丁浩突然下了決心。 「不,我們緣盡於此!」 「醉妹……」 「你想帶走我的屍體?」—動,作勢…… 「好,我走!」 丁浩不從門,穿窗而去,他的心已被撕裂了。他並沒有真正離開,「春之鄉」的範圍很廣,建築設施也很複雜,想要藏身太容易了,尤其像他這等超級高手,愛怎麼做就怎麼做,而且穩當之極,他很快地隱藏起來。 他要澈底瞭解事實的真相。 —個天仙化人,美得足以傲視江湖中每一個女人,甚至普天下的女人,為什麼甘於自毀容貌? 如果是為了「愛」,彼此間的情還不到這種程度。 如果是一時的衝動,不近情,不合理,她還沒有發瘋,也沒醉到喪失了理性。 如果是為了那指令,沒有別的方法應付。 那到底是為了什麼? 房裡—— 桃花公主呆坐在椅上,她的心已完全麻木,腦海裡一片空白,她什麼也沒想,成了一具失去靈魂的軀殼。 隨著夜色的加濃,她的身影愈來愈模糊。 「公主!」門外響起小嫣的聲音。 「什麼事?」桃花公主的應聲似夢囈。 「要燃燈麼?」 「不必,有事我會叫你,去吧!」 「是!」 小嫣走了,房裡又歸於死寂。 中年婦人的屍體還冷僵地躺著,噴灑橫流的血已經凝固,她在等什麼?也許有所等待,也許什麼也沒有,就這麼木然坐著,甚至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對還是不對,更沒有去想後果,反正她什麼都不在乎了。 「玉妹!」 她極度憎惡,極不願意聽到的聲音突然響起,她像突然從噩夢中驚醒,神智同時在刹那間回復,她必須面對現實了,心頭出奇地冷靜,就像一名高級劍手臨出劍的前一刻一樣,只有一個意念,擊敗對手,否則便只有被毀一途。 「唔!」她應了一聲。 「你接到『法王』的金令了?」 「唔!」還是一個字。 「任務已經完成?」 「我還僥倖活著。」 「什麼,你……說什麼?」聲音是震栗的。 「我說我沒有死!」 「你……沒有成功?」 「敗得很慘!」 短暫的沉寂,然後一條人影從壁間暗門進入房中,太暗,看不清來人面目,但房中人借著窗戶的微光還可以辨出眼前的情況。 「你的臉……」 「只不過被劃了—刀。」 「洪七娘她……」 「她沒我幸運,死了!」 「醉書生有這大的能耐?」咬牙切齒的聲音。 「不是他,他被救走了!」 「什麼樣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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