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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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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值識者一笑,倒是兄台的劍法一直在小弟默想之中,以兄台在春之鄉門外所展露的那幾手超人功力而論,兄台的劍術定然是傲視群倫。」頓了頓又道:「小弟出道也晚,而且又是初履中原,對道上名手無緣際會,在聽聞中這一代劍手首推酸秀才丁浩,不知與兄台相較孰高孰低?」 「相較?哈哈哈哈,我早說過最不喜歡打架,更不喜歡爭強鬥勝,高低于我何有哉!」他搖頭腦晃地掉了一句文,「生平無大志,喜伴杜康游,名利皆虛妄,醉鄉了無愁!金老弟,這便是我的人生態度。」 「這不太辜負兄台的一身所學麼?」 「人各有志吧!」 兄台何必對小弟作這欺人之談?」餘宏神色不豫。 「欺人之談……怎麼說?」 「兄台是否曾對三才劍趙天仇說過有機會要鬥酸秀才這句豪語?」 「哦!」醉書生心中一動,想來余宏與趙天仇必有交情,所以才知道自己無意間漏過這句話。「有的,有的,那不過是一句戲言,信口說說而已,不能當真的。」略一沉吟又道:「老弟認識三才劍?」 「道義之交!」 「嗯!他不錯,難得的一把好手。」 「可是……他說技不如兄台?」 「嘿!那是他捧我,其實我是以取巧的步法躲避過他的劍,並不是真功實力,他被蒙了還稱讚我,慚愧!」 餘宏有些茫然,醉書生佯狂玩世,令人無法探測他的深淺,他的話到底有幾分可信?是故意裝作另懷目的麼?轉念一想,欲速則不達,操之過急反而壞事,只要時常接觸,總有一天會摸清他的底。 「兄台這份為人修養令小弟心折!」 「好說。好說,余老弟只不要在心裡罵我沒出息就感激不盡了。」醉書生笑笑又道:「余老弟剛剛動了刀,而現在眉宇之間似有喜色,莫非心裡有什麼得意之事?」 「這……」餘宏不自禁地面上一熱,醉書生這一問勾起了他昨晚在「永安宮」的緋夢豔情,那份不能為外人道的感受還在他的腦際縈回,只要觸及了全身的每一個細胞都在跳躍,不是夢的美夢,他已經深深沉溺其中。 「閒話一句,不一定要回答。」 「其實……」他不期然地遙望了那巨宅一眼,「也沒什麼,小弟……追那頂神秘的黑轎有了線索。」 「噢!什麼線索?」 「多份就是那所在宅裡出來的!」說著用手一指。 「老弟是想追到底?」 「唔!小弟一向是很執著的。」 「哦!」醉書生不置可否。 就在此刻,一條人影踉蹌奔來,將到近前突然「砰」地栽了下去,便寂然不動了。兩人大驚意外,雙雙追了過去。倒地的是個商賈打扮的半百老者,從外表著他不像是江湖人,怎麼會到這野地來伏屍呢? 死者胸前裂了一道大口,皮肉翻轉,是被利刃所劃的,創口血污但已不見淌血,分明是失血過多而死。 生意人,衣著也很考究,是被路劫麼? 「黃四爺?」餘宏脫口驚叫。 「黃四爺……老弟認識他?」醉書生大為驚奇。 「這……」餘宏遲疑了一下。「不認識,我們往同一家客棧,兩對面不時碰頭,聽小二是這麼稱呼的。」 「噢!」醉書生點點頭。「看他的穿著打扮,不是小生意人,是做大買賣的,怎麼會在荒野裡遇害?」 「說不定……是被綁架出來,圖逃不成而被殺。」 「很有可能,可是……不見有人追來?」 「與許……是別的原因。」 「唔!」醉書生俯下身去用手探了探脈息,這是一種習慣成自然的動作,證實一下是否確然斷氣,然後拉開胸衣裂口,不由「啊」地驚叫出聲,死者的左胸乳上方赫然有一個三寸長短的半月形刺青標記。 「怎麼啦?」餘宏急聲問。 「余老弟,你看……」 「半月標記,這……他是江湖人?」餘宏臉色一變。 「半月教徒!」醉書生直起身來。 「半月教徒?」餘宏皺眉,「沒聽說過有這麼一個幫派,兄台是怎麼知道的?」 「在酒店裡無意中聽酒客提起,想來是秘密門戶。」 「這麼說……他根本不是生意人?」 「當然,這身打扮是用來掩護身份的。」 「可是……何以被殺?」 醉書生搖搖頭,他當然是不知道。 「兄台!」餘宏像突然想到什麼的樣子,「小弟還有件急事差點忘了,對不住,先走一步。」說完,抱抱拳,急匆匆地飛掠而去。 醉書生目注流雲刀客的背影從視線中消失,口裡喃喃道:「餘宏的反應似乎不太正常,他一口道出死者叫黃四爺,分明是為了永安宮的神秘黑轎而來,還劈了屠龍手陸三連,現在又說有急事匆忙離去,他口說沒聽過半月教這名稱,可是表情並不自然,難道他與半月教有什麼關聯?這……」 心念之中,他也匆匆離開現場。 奔出不到十丈,忽然瞥見有一雙人腿從一蓬矮樹叢裡伸了出來,不由吃了一驚,又一個被殺的。他停住身形,步了過去,破棉鞋、髒褲管,跟黃四爺的穿著恰成強烈對比,這是什麼人,不會是黃五爺吧? 兩條腿突然動了動,人還是活的。 「喂!你是什麼人?」醉書生開口問。 「皮包骨頭的肉人!」聲調相當古怪,回答的也古怪。 「你還活著?」 「呸!死了還能開口?」 「哈!」醉書生這下可聽出來了,是在英雄酒店裡同桌灌過黃湯的老酒蟲,心頭不由一喜,老酒蟲不是普通乞丐,他在此地現身絕非偶然,當下大聲道:「是老酒蟲老哥麼?幸會!」 「小酒蟲,你這『老哥』兩個字叫得很順耳。」 人爬出,站起,翻白眼望著醉書生。 「小酒蟲,你想跟老要飯的討帳?」 「討帳。什麼意思?」 「在酒店裡我欠你一頓……」 「老哥說笑了,是我欠老哥的人情。」 「什麼人情?」 」如果不是老哥事先示警,我這小酒蟲可能已經傷在冷面無常的『低頭錦背弩』之下,這是筆大人情。」 「這好辦,你再請老哥我喝一頓便扯平了!」 「小事,只要有機會碰頭,概由小弟作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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