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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好,現在不說其他,跟娘回家,一切由你爹作主,一平對你是真愛,他說了,他不會計較你犯的錯,他仍然要娶你。丫頭,這是你任性的結果,害己害人,你還有什麼話說?你還想怎麼樣?」

  「你是被一平師兄搬來的?」

  「他一個大男人,為你如此犧牲,委曲求全……」

  「我不回去,也不會嫁給他。」

  「胡說!」司馬夫人虎地站了起來。

  「娘!」司馬茜掩面沖出房門。

  韋烈又回到垣曲。

  他在小青墳上守了三天,蒙頭怪人不再現身,而王道傳來的消息,已經探到了「花間狐」龍生的落腳處,所以他只好趕回來。為怕「花間狐」聞風而逃,他不回客棧見司馬茜,直接便展開了獵狐行動!

  狐——狡詐的代名詞。

  迎春院,垣曲最高級的妓院。

  妓院,最原始的行業,常被稱為骯髒的地方,當然與「高級」二字扯不上邊。說它高級,是姑娘美,設備好,侍候周到,來往的都是花得起銀子的大爺闊少。日落開始到次日日出是這裡的黃金時段、午夜是最高潮。

  華燈初上的時分,迎春院開始迎春,車水馬龍,貴賓仔雲集,鶯聲起,燕語張,絲竹管弦挑起了銷魂曲。一個貴介公子高視闊步而來,氣質風度都高人一等,單看他身後跟班的那一身光鮮便令人側目,委實不同凡響。忘八鴇子招子最高,一眼便能測出油水的深淺,還隔著數十步,龜子大老遠便哈腰弓背笑迎而上:「公子裡邊請!」側身,腰彎得更低。

  貴介公子昂著頭,一副派頭十足的樣子。

  「帶路!」跟班的吆喝了一聲,同樣的氣勢逼人。

  「公子是頭一次光臨……」「廢話!」跟班的瞪了瞪眼。

  「是!」龜子半直起身,側面引路,到了門邊,高叫一聲:「貴客到!」

  「請!」立即有數人應聲。

  接待初來的貴賓有一定的場所,貴介公子被引導到中院的華麗小客廳,龜子側立廳門之外,作了個請,的手勢。

  貴介公子昂首而入,跟班緊隨。坐定,立即有小丫環獻上香茗,那龜子退了出去。

  跟班的神氣活現地道:「叫你們的媽媽出來,就說長安定國公府三公子到!」

  小丫環一聽來的是王孫公子,福了一福,忙不迭地向後面去了。

  貴介公子笑向跟班道:「長安有定國公府?」

  跟班一本正經地道:「長安大國城什麼府都有,來這種地方得用唬的,不然以後的戲怎麼唱下去?」

  貴介公子道:「我又怎麼成了三公子?」

  跟班的道:「順口嘛,人總得要有個稱呼。」

  貴介公子道:「那你呢?」

  跟班的挺胸道:「大丈夫坐不改姓,行不改名,小王就是。」貴介公子為之莞爾。

  一個打扮得花不溜丟的半百婦人掀簾而出,手持團扇,眼睛笑得眯成一條縫,但仍可見到那比老鼠眼還銳利的目光,朝貴介公子打量了幾眼,福了一福。

  「喲!貴客光臨,迎春院要發了,三公子怎麼想到光臨我們這寒微地方?」老鴇,這一套天天都在耍。

  這一對主僕正是韋烈與王道,韋烈當然是天生的材料,不裝扮也像有身份的子弟,而王道經過刻意修飾,改頭換面,也滿像那麼回事,他是江湖上從小滾到大的,所有門檻樣樣精通,裝虎像虎,裝龍像龍,由他接話應對。

  「媽媽怎麼稱呼?」

  「啊!老身耿七媽,一般都稱我七媽!」

  「我叫小王,是國公府長大的,專門伺候三公子。」

  「哦!小王哥。」

  「我家公子遊玩到洛陽,聽人說垣曲迎春院養的全是名花,最近開了一朵花中之花叫什麼……來著?」

  「香妃!」

  「對!就是香妃,今晚就叫她伺候我家三公子。」

  「小王哥,這……」耿七媽覷了韋烈一眼,面現難色。

  「怎麼,不給面子?」「不,不,小王哥,這麼說便罪過了,我們這一行慢說是王侯之家的貴人,就是普通人也不敢怠慢……」

  「那怎麼說?」

  「香妃……被一位客人包了。」

  「哈!這可稀奇,花魁娘子讓人包這不是自擋財路嗎?我說七媽,你要的是銀子對不對?有的是,可以用馬馱,用車拉,看你要多少,我家公子一向把銀子當泥土,上你們院門是你耿七媽幾世修來的福氣,鴻運當頭。」

  「是,是,這老身知道,不過……行有行規,總不能要別人退,壞了規矩以後就不能混了,而且……」「而且什麼?」

  「那位客人不好惹!」

  「哈哈,這可是大笑話,我小王還沒聽說過比我家三公子還難惹的人物,我倒要見識一下,他人現在……」

  「通常三更天必到。」

  「這樣……」王道裝模作樣地想了想:「太好辦了,兩不相礙,我家三公子一向是賞花而不折花,只消香妃姑娘陪上幾杯酒,溫存溫存,三更不到就走,不過夜。」

  「可是……」耿七媽還是作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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