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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五


  「我……不……」

  「先離開這裡再說吧!」

  他抱起了她,彈身下了失魂台,盲目地向前奔去,行行重行行,眼前來到一座小山之上,他一看地形,不由自主的停了腳步。

  這裡,正是白小玲化裝黑衣蒙面女,救他脫出死城的待決牢秘道出口的附近,她曾給他遺下一塊紫色絲巾。

  舊地重臨,巨變在邇,不由感慨系之。

  「烈哥哥,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當日易容救我出困的情景!」

  「哦,你還記得?」

  「玲妹,這能忘得了嗎!」

  香澤微聞,溫玉在懷,那美賽天仙的粉靨上,啼痕猶新,別有一番動人的況味。宇文烈微微俯首,接觸到的是一雙秋水似的眸子,還有那抖動著的唇瓣。

  他情不自禁地把頭俯得更低,白小玲羞怯地閉上了雙眸,那神態,的確撩人遐思,他有一種未飲心先醉的感覺。

  「玲妹!」他低喚了一聲。

  「唔!」那聲音,像是發自夢中。

  他把她抱得更緊,口唇慢慢地湊上去……

  驀地,一個十分耳熟的聲音道:「孩子,你忘了我的忠告!」

  宇文烈怦然心驚,綺念全消,抬頭一看,一個青衣蒙面人,正從三丈外一塊巨石之後現身出來,他,正是那後來出現的誅心人,顯然他是早已隱伏在這裡的。否則,以宇文烈的功力,十丈之內任何動靜都瞞不了他。

  「哦!是閣下!」

  「孩子,幸喜你復原了!」

  「謝關懷!」

  「她……怎麼樣了?」

  「沒有什麼,只是失去了功力!」

  「唉!」這一聲長歎,發自誅心人之口,特別耐人尋味,他因何而歎?

  「閣下在這裡……」

  「等人!」

  「等誰?」

  「她來了!」說著,用手遙遙一指。

  宇文烈順著對方手指的方向一望,禁不住心頭狂跳,血行加速。那來的不是別人,正是白小玲的母親死城令主,那地方,也正是秘道出口,看來她是從秘道入城,可能見事已不可為,又退了出來。

  白小玲仍被宇文烈橫抱胸前,聞言之下,急問道:「誰來了?」

  宇文烈大感為難,但又不能不說,沉聲道:「是令堂!」

  「我媽?」

  「是的!」

  「放下我!」

  「你要做什麼?」

  「我……我……是的,我能做什麼?我功力全無,但我不能眼看她落入別人之手呀,放下我。」我字出口,已是淚痕滿面了。那口氣,那語調,似乎有一種說不出的異樣況味。

  誅心人激動地道:「孩子,一個人有時必須接受命運,你母親所作所為,人神共憤,即使她能死一百次,也贖不回她的罪孽,這無邊的血債,須要她自己了結。」

  白小玲兩眼發直,木然地望著蒼穹,淚水一滴一滴地順眼角流向鬢邊。

  誅心人匆匆向宇文烈道:「你在此陪著她,等我。」人已飛縱而逝。

  白小玲幽幽地道:「他是誰?」

  「誅心人!」

  「淵源,從何說起?」

  「那說話的口吻還不夠說明?」

  「這……是的,我也茫然不解。不過,我相信這謎底快要揭開了。」

  口裡說著,心裡也是驚疑莫釋,先後兩個誅心人,所作所為如出一轍,而且對自己都有一種跡近親情的關注,這實在令人猜之不透。

  就在此刻,山下傳一陣暴喝之聲。

  宇文烈展目一望,不禁大震駭,只見數十人影,阻斷了山谷,把死城令主截住,人影中,大部分是穿黃衣的,難道柳玉蟬已率人來此,她不是守護她外祖父戚嵩,等待自己的聯繫嗎?

  誅心人業已趕到地頭,逕自趨前與死城令主相對峙。

  宇文烈思緒激蕩如潮。

  死城令主的天魔眼無人能抗,這一拼鬥之下,不知又要造多大的血劫。

  楊麗卿之謎,仍未揭開。

  當下忍不住道:「玲妹,我有句話問你,如果有困難,可以不必回答!」

  「你先放下我,老這樣抱著……」

  宇文烈訕訕一笑,把她輕輕放下,兩人相對而坐。

  「我和你打聽一個人的下落!」

  「誰?」

  「楊麗卿!」

  白小玲芳容大變,栗聲道:「你問楊麗卿?」

  「是的!」

  「做什麼?」

  」多必須要找到她!」

  「仇?」

  「目前還不能說,也許正好相反!」

  「你能先告訴我為什麼嗎?」

  宇文烈定了定神,道:「先師鐵心修羅臨終之時,說他生平對不起一個女人,要我務必尋到她,就是楊麗卿。至於兩人之間的糾葛,我也不知道,據武林傳言,他倆是……」

  「是什麼?」

  「是一雙愛人!」

  「哦!你為什麼要向我打聽?」

  「玲妹,戚嵩被她活埋,是你救的,戚嵩的妻子冷羅刹死在她手,空空祖師也是她所毀,我斷定她是死城一分子。」

  白小玲嬌軀簌簌而抖,欲言又止。

  宇文烈緊迫著道:「玲妹,我不勉強你,如有隱衷可以不必回答我,我自己會去找答案的!」

  白小玲凝望了宇文烈宇文烈良久,十分費力地道:「她就是家母!」

  宇文烈一躍而起,駭呼道:「是你母親?」

  「不錯!」

  「你……等我!」

  「我必須要把話問清楚,這是先師遺命!」

  只在刹那之間,他的額上竟滲出了汗珠,可以想見他內心激動的程度。許多橫攔在心頭的疑團,消失了大半。

  白小玲惶然的道:「你要把她怎麼樣?」

  宇文烈顫聲道:「我也不知道,但,至少我要代先師償還虧欠,如果事實是先師負了她的話。」

  谷中,雙方依然在對峙,沒有動手的跡象。

  宇文烈已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撫了撫白小玲,飛馳下峰。

  顧盼間,來到了死城令主被圍之處,只見東海黃金城的人馬全部在場,為首的赫然是柳玉蟬和她的外祖父戚嵩。

  另外,數十黑衣人也站在敵對的這一邊,這情況令人費解。

  場中,誅心人與死城令主隔八尺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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