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青雲 > 死城 > |
七十八 |
|
「我永遠愛你,再見!」最後兩個字,幾乎是帶著哭音說的,嬌軀一彈,飛奔而去。 宇文烈心頭一酸,他想叫住她,但話到口邊又咽了回去,他想起了不死仙翁的那句警語——懸崖勒馬。他能怎樣,他已有了一個名份上的妻子姜瑤鳳,他不能愛人,也不能接受別人的愛。他怔怔地坐在大石上,意識從紊亂而變為一片空白。他什麼也不想,連自己的存在都忘記了。 突地,一個嬌脆的聲音道:「烈哥哥,我在找你!」 宇文烈一躍而起,一個綠衣人影,亭亭玉立身前,她,正是白小玲,想起自己險遭她母親的毒手,誅心人慘遭迫死,俊面陡地沉了下來。 白小玲笑態依然地道:「為什麼?」 「你應該明白。」 「我當然明白,我已盡了力,但事與願違,奈何?」 「此話何解?」 「我謊言傳柬,目的就是希望你逃過家母的追蹤……」 「是這樣嗎?」 「為什麼不是,難道你不知道我的心意?」 宇文烈下意識地心裡一蕩,仍然冷漠而怒意地道:「你不是說你母親已經放棄了下先師的一段仇?」 白小玲笑容一收,幽幽地道:「烈哥哥,我不得已欺騙你,我已盡了最大的努力企圖說服母親……」 宇文烈咬緊了鋼牙道:「她不但要置我於死地而後甘心,最可恨的是她活活逼死了誅心人!」 「誤會?哈哈,這誤會未免太殘酷了!」 「烈哥哥,聽我說,她以為對方是仇人……」 「白世奇?」 「是的!」誰知結果卻不是,奇怪的是誅心人毫不分辨,等於預設,而且口吻之間也以白世奇自居,所以……」 宇文烈內心激動無比,但表面上仍維持冷靜,沉聲道:「令堂與白世奇有仇?」 「是的!」 「什麼樣的仇?」 「不知道!」 「你可以去了!」 白小玲粉腮一變,厲聲道:「你趕我走?」 宇文烈在潛意識中,已深深地愛上了這絕世美人,然而理智卻使他把這意念永遠地埋葬,他有妻子,他失去了愛別人的資格,何況對方承認是白世奇的仇人,根據真如和尚的傳訊和誅心人的話語,白世奇毫無疑問是自己的生父,在這種情況之下,唯一的辦法是慧劍斬情絲。心念數轉之後,道:「玲妹,在我們沒有破臉相對之前,我們仍是朋友,我永遠記住你對我的情意,只是我有一句話非說明不可!」 白小玲顫聲道:「你說吧……」 「我決心要替誅心人報仇,因為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你……」白小玲連退三步,粉腮一片痛苦至極之色。 宇文烈咬了咬牙,斷然道:「玲妹,我很對不起你,但我非這樣做不可,希望你的諒解。」 白小玲悽楚地道:「烈哥哥,那太可怕了!」 宇文烈閉口不語,他能說什麼呢?放棄這仇恨嗎?不可能,撇開誅心人的事不談,如果有一天證明父親白世奇真的已命喪死城,這一段仇仍然要自己接著,似乎冥冥之中作了這極端的安排,根本沒有轉彎的餘地。 白小玲窒了半晌之後,道:「烈哥哥,誅心人不為自己辯白,以面具掩了本來面目,而且顯然以白世奇自居.甘願自決而死,這不是偶然的,其中大有文章.據家母說,白世奇一日不除,她便一日感到死亡的威脅,同時白世奇的為人武林共知,你能怪家母的做法嗎?」 宇文烈聽別人公然談論自己父親的為人而無法辯白,事實上,他父親在失蹤前這段時間的作為,的確人神共憤。 而誅心人先默認是白世奇,後來甘願代人受過的自絕,若非白小玲的母親揭開他的面具,這個謎將永遠無法揭開,現在經白小玲一提。再想及誅心人對他的態度,顯示其中大有蹊蹺,無可置疑的是誅心人與他一家之間,淵源相當深厚。 可是,這個謎能否揭穿呢?母親死了!誅心人也死了!父親白世奇據誅心人說已命喪死城!三個當事人都已不在人世,這謎底勢將永遠不能揭曉。 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不死仙翁,也許他能知道些端倪! 白小玲見宇文烈陷入沉思之中,知道自己的話已打動了他的意念,跟著又道:「烈哥哥,你肯答應我一個請求嗎?」 「什麼,你說?」 「在事情真相未明之前,請你別與家母作對!」 「這……」 「我會儘量設法打聽這一段仇怨的始末內容!」 「好,我答應,不過話說回來,我不採取主動,但若被迫的話又當別論?」 「好的!」 「還有,將來事實證明誅心人是屈死的話……」 白小玲盈盈欲泣地道:「我,該怎麼辦呢?烈哥哥,我愛你,但也愛母親,你和母親在我心中所占的地位是一樣的,為什麼我會愛上你』為什麼偏偏加入了這一段仇……」悱惻幽怨之語,令人鼻酸。 宇文烈幾乎有些情不自禁,然而,冷傲的性格助長了他的理性,中年美婦酷毒的手段,使他想起來便覺不寒而慄,他內心承認愛她,然而豈能以兒女之私陷自己於不孝不義,他必須極端理智地處理自己的感情。 師父,與她母親有仇。誅心人,被她母親逼死。父親白世奇,也是她母親的仇人。再加上自己是有婦之夫。如果放任情感自然發展,後果簡直不堪設想。心念及此,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冷顫,作了明智的選擇,讓這一段情,永埋心底,雖然而這選擇是痛苦的,但,他願意飲下這愛的苦酒。 他的俊面回復了往常的冷漠,悠悠地道:「玲妹,現買雖然慘酷,但卻不容人逃避,我願永遠記住這一段心意,即使將來我們因了某些原因而不得不生死相拼,我一樣會保持這段回憶!」 白小玲花容一慘,淚水奪眶而出,不能愛其所愛,該是世間最痛苦的事。兩人進入了可怕的沉默,甚至不敢讓目光彼此接觸。 久久之後.白小玲突地打破了難堪的沉默道:「烈哥哥,我找你是有事的!」 宇文烈一震道:「什麼事?」 「關於禁宮之鑰……」 「怎麼樣?」 「你聽說過空空祖師其人否?」 「這……倒是不聽說過!」 「他是偷竊之祖,手段的高明堪稱空前絕後。」 宇文烈精神大振,急聲道:「是他下的手?」 「是的!」 「你怎麼知道?」 「有人見他在天臺山附近現蹤,不過……」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