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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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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烈怪劍倒提抱拳道:「老前輩何方高人?」 老人朗笑一聲道:「老夫人稱『不死仙翁門』!」 宇文烈心頭巨震,下意識地退了一個大步。他曾聽師父生時提起過此老.一甲子之前,武林中出現了三個傾古淩今的人物,合稱為「孽道鬼婆不死他」。兩邪一正,三人的出身來歷武功,至今仍然是一個謎,算來都該是百歲以上的人物了。想不到兩邪一正中的一正不死仙藥會在此地現身。 不死仙翁出沒無常,如神龍見首不見尾,專愛管閒事,但已有四十年左右未現江湖,一般傳言,認為這蓋世奇人業已物化。 宇文烈重施一禮道:「晚輩失敬了!」 不死仙翁壽眉一揚,道:「你就是轟傳武林的鐵心修羅第二?」 「不敢,正是晚輩!」 「你到此尋仇?」 「是的!」 「娃兒,尋仇的事到此為止,世間的是非黑白極難分明,總之一切恩怨情仇,都非偶然。」 宇文烈沉吟不答,雖然面對的是蓋代異人,但執傲的性格卻不許他如此放手,師仇不共戴夭,豈能輕易放手,何況對方的來意還不明朗。 不死仙翁老臉一沉.向老尼道:「楊麗仙,現在你已是出家人的身份?」。 老尼合什低聲應道:「是的!」 「出家人就該拋卻紅塵孽念?」 「是的!」 「記得老夫三十年前的話嗎?」 老尼悚然而變,目中露出一種愧悔之色,面上暴戾之色全消,怔怔地望著不死仙翁,幽幽地道:「貧尼知悔了!」 不死仙翁皤皤白首一點道:「回頭是岸.老夫三十年前曾告誡你情殺兩孽均重,若不臨撤足,將遭殺身之禍,你這三十年風月是應耗了,你雖法號『息塵』,其實完全相反,塵孽更重,從現在起,立即遣散昔日五更教殘餘,易地隱修,以贖罪衍!」 老尼合十躬身.激顫地道:「敬謹受教!」 宇文烈對不死仙翁擅自處置自己的索仇物件,深感不滿,冷聲道:「老前輩,晚輩先師……」 不死仙翁一搖手止住宇文烈的話頭,道:「娃兒,你師父臨死之際沒有囑你尋仇吧?」 宇文烈怦然心驚.他報仇只是出於一種師徒之義,鐵心修羅的確不曾命他尋仇,但不死仙翁怎會知道呢?心念之中,沉聲道:「晚輩只是為所當為,代師報仇,本是天經地義的事。」 不死仙翁正色道:「娃兒,這是你師父自造的情孽,與人無尤……」 「情孽?」 「晚輩不懂得!」 「走,到外面聽老夫說因果!」 「這……」 「不必為難,如你對老夫所說不滿,可以回頭再來,她走不了的!」 宇文烈無奈,招呼曹月英隨在不死仙翁之後走出窟洞,洞外谷中,死屍已被清理,此刻不見半個人影。顧盼之間,來到谷外,在林中一塊巨石之上坐下。 不死仙翁悠悠地道:「三十年前鐵心修羅名滿武林,冷面鐵心,出手狠辣無比,黑白兩道聞名喪膽,在一次巧合的機會中,他愛上了五更教主的二女兒……」 宇文烈若有所思地插口道:「二女兒,敢情就是楊麗仙?」 「聽老夫說,之後,他又愛上了教主的大女兒,忍心地拋棄了二女兒,這已經是不對了,而在武林各門派討伐五更教多行不義,被滅除是應該,兩個女子在情仇交逼下,選擇了前者,仍癡戀著鐵心修羅……」 「哦!」 「不說你也明白,就是楊麗卿、楊麗仙兩姐妹,楊麗卿功心計,未幾完全奪得了鐵心修羅的全部感情,楊麗仙因愛成恨,加上鐵心修羅曾參加除滅五更教的行動,她誓言報復,被老夫勸阻而出了家,以後事,你可能知道了?」 「是的!」 「你是否仍準備為師父復仇?」 宇文烈沉思了片刻之後,沮喪地道:「晚輩放手了!」 不死仙翁一點頭道:「你做對了,武林劫數已成,你得天獨厚,消災弭劫,非你莫屬,盼你好自為之,記住一點,少造殺孽,警體天心!」 「晚輩記下了!」 不死仙翁目注曹月英道:「你當懸崖勒馬,否則將步楊麗仙的後塵!」 這話不但曹月英芳心巨震,連宇文烈也大駭不已,凝重地道:「老前輩有先知之能?」 「老夫精研易理,略通風鑒之學。」 曹月英下意識地瞟了宇文烈一眼,垂下螓首。 不死仙翁雙目陡射奇光,迫視著宇文烈道:「娃兒,老夫看你面冷心熱,對情關兩字,多加留意,再見了!」了字出口,人已一晃而沒。宇文烈方待動問有關楊麗卿的下落,對方已幽靈般地消失,不由大為氣沮。 曹月英一直困惑在不死仙翁的那句警句中:「若……若不懸崖勒馬,將步楊麗仙之後塵……」這是指什麼而言呢?難道是指自己對宇文烈的一片情?她不敢這樣想,卻又不能不想,事實非常明顯,除宇文烈之外,她沒有愛過任何人,這是她最珍貴的初戀,難道註定是悲劇收場?她知道宇文烈已有妻子,然而卻情難自己。古往今來,即使是大智大慧的人,能勘破情關的能有幾人?懸崖勒馬,又有幾個人能辦到? 她知道這無異是春蠶作繭,然而,她願意吐盡情絲。心念之中,她不覺地發出了一聲幽怨的長歎。 宇交烈驀然一驚,道:「英妹,你在想什麼了?」 曹月英幽淒地一笑道:「沒有什麼,偶然想及身世而已!」 「英妹,我很同情你的遭遇。」 「謝謝你!」 「英妹今後行止如何?」 這句話,像一柄利劍,直刺到她芳心深處,登時眼圈一紅,苦笑道:「我到哪裡去?我該做些什麼?我自己也不知道。」 宇文烈心弦一顫,他知道對方在想什麼,但他儘量避免接觸到主題,不死仙翁對她下的警語,對他又何候沒有暗示的意味,當下淡淡地道:「英妹,桐柏難道真的僅剩下你一個人?」 曾月英眼睛一亮,激動地道:「還有些倖免于難的門人流落江湖!」 「令先尊慘遭奇禍,難道你不想重整桐柏派,以慰先靈?」 骨肉情深,曹月英登時秀眸蘊淚,咬牙道:「我時刻未忘這殺父之仇,但,以我的力量,如何報這仇?」『 宇文烈豪氣干雲地道:「英妹,死城肆虐武林,這已不是某一門派的單獨問題,我有一個決定,曾要摧毀死城,奪回十二門派的失經。」 「剛開,我佩服你的膽識!」 「談不上,為所當為而巳,英妹,我得向你說再見了!」 曹月英芳容一慘,道:「你要走了?」 「是的!」 「我……」 「怎麼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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