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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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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講。」 「令尊是誰?」 宇文烈身軀一震, 目暴寒芒,臉上的肌肉抽動了幾下,激震地道:「前輩因何有此一問?」 誅心人微微一頓,道:「看你的形貌性格,老夫疑心你是故人之子!」 宇文烈沉痛地道:「晚輩沒有父親!」 「什麼,你沒有父親?」 「是的!」 「這該如何解釋?」 「恕晚輩未便置答!」 「你真的姓宇文?」 這話使宇文烈又是一震,他記得彩轎畫舫問過同樣的活, 現在誅心人又是提出同樣的問題。難道自己的形貌酷肖某人, 抑或是…… 他想起母親生時的恨怨抑鬱,她不許他提及「父親」兩字,似乎,她被一種極度的恨事所折磨,憔悴,哀傷,最後又日失明,以至於死。他耳邊,響起母親臨終時的嘶喊:「我恨!我恨!我恨!死不瞑目!」 恨什麼?恨誰?他不知道。他只知道母親含恨以歿,至死不告訴他身世之謎。 誅心人緊迫著問道:「孩子,你不是姓宇文,對嗎?」 宇文烈近乎歇斯底里地大聲道:「誰說不是,我姓宇文!」 「令堂尊諱?」 宇文烈雙目一瞪,道:「前輩這活問得太過唐突。」 誅心人平靜地道:「孩子,這很重要!」 宇文烈咬牙苦思丫半晌,才淒然道:「先母不是武林中人,地叫宇文秀瓊!」 誅心人從炕上一躍而起,栗聲道:「宇文秀瓊?」 宇文烈惑然掃了誅心人一眼,道:「不錯!」 「你是姓母姓?」 「是的!」 「可知為什麼?」 「不知道!」 誅心人眼中閃過一抹痛苦之色,喃喃地道: 「不知道最好!」 宇文烈也一躍離炕,顫聲道:「前輩知道晚輩的身世?」 「知道!」 「請賜告?」 「孩子,目前我不能告訴你!」 「為什麼?」 「對你有害無益!」 「晚輩急於要知道。」 「以後吧!」 「為什麼不是現在?」 誅心人面上仍然沒有任何表情,只是雙眼卻隱藏不了極端的痛苦。 「孩子,你口稱先母?」 「是的!」 「難道令堂……」 「業已作古,含恨以歿。五年前,她白了頭,三年前,她盲了目……」他竭力控制情緒,但兩滴冰涼的淚水,仍滴落腮旁。誅心人大叫一聲,身形搖搖欲倒,淚珠滾滾而下。 宇文烈內心的駭震莫可言宜,誅心人為什麼會如此激動?他是誰?他與自己難道有什麼淵源?為什麼他不肯說出來?空氣在一時之間,變得出奇的沉重。 宇文烈鎮定了一下,道:「前輩怎麼了?」 誅心人激顫地道:「為故人悲,為故人恨!」 「前輩尊名?」 「誅心人!」 「晚輩認為是假託。」 「孩子,用不著追究真假,將來你會明白的。你埋葬三界魔君是怎麼回事?」 宇文烈心念疾轉,考慮是否該說出禁宮之鑰這回事的經過,師父鐵心修羅仇家不在少數,安知誅心人這些動人的表情,不是含有極深的用心?心念數轉之後,他把肢天下第一魔拋落萬虺穀,巧逢三界魔君的經過,說了出來,但保留了有關禁宮之鑰的部分。 誅心人顯然又是十分激動,迫視著宇文烈道:「三界魔君既因瘴癘發作而死,請你收屍,關於傳言中的禁宮之鑰,有沒有透露出什麼口風?」 宇文烈想了一想,不願說謊,坦直的說:「有,他以之贈送晚輩!」 「他,送給你?」 「是的!」 「在你身邊?」 宇文烈語音一沉,道:「不,那只是禁宮之鑰的一半,晚輩已把它連同前輩不久前交托的那張地圖,埋藏在一處極隱秘的處所!」 「哦!這樣做很對!」 「前輩對上次交付晚輩的那張地圖內容,還能記憶嗎?」 「能,怎麼樣?」 「晚輩僅有十天的時間好活,以往交托恐怕不能完成了!」 誅心人窒了片刻,道:「孩子,跟我走!」 宇文烈一愣神,道:「跟前輩走?」 「不錯!」 「到那裡去?」 「至少找那綠衣少女!」 「找她!為什麼?」 「要她設法為你解除毒龍丹之毒!」 「晚輩不會求她,也不會接受她的恩惠!」 「孩子,不要固執,驕狂冷傲均無妨,但不能流於愚妄。 你沒有理由斷然拒絕她好意而平白葬送生命。」 「不!」 「你準備十日之期,再會天下第一魔?」 「不會,如果晚輩不死,再會那魔頭時,我必殺他!」 「可是孩子,你拒絕醫治,你息能活下去呢?」 「晚輩時間不多,想趕回去見家師一面.然後……」 誅心人冷厲地道:「然後等著死神召喚?」 宇文烈衷心感激對方的關懷之情,但他不想改變主意,去接受仇家的恩惠,因為他是鐵心修羅之徒,鐵心修羅一生不受人半絲恩惠。他秉承了這種近於偏激的氣質,對生死的選擇,與別人大不相同,聞言之下,愴然一笑道:「未必盡然!」 「你認為毒龍丹毒你不死?」 「家師或許能夠為力!」 「令師雖然功力通玄,恐怕解不了這毒!」 「晚輩只此一途,別無選擇!」 誅心人慨然一歎道:「孩子,人只能死一次!」這句極通俗的俚語,卻含有極深的寓意,宇文烈心中一動,道:「晚輩知道!」 「你現在是要回去見令師?」 「是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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