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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七


  自此,符小娟便對店家詭稱有病,白天整天關在房中,閉門不出,晚上則恢復本來面目,滿處亂跑。

  再說繼光越出窗口後,立即展開腳程,向黃山飛奔,不料,剛出宣城,走到三五裡,驀然——

  遠遠傳來一陣極其淒厲的慘嚎,細察那聲音,似由前面一處高崗後傳來,當下身法驟然加快,疾逾奔電的向前射去,越過高崗閃目一看,不禁駭然大吃一驚,只見大道之上,一排橫陳了四具屍體,個個胸口洞穿,鮮血五臟流溢得遍地都是,真是慘不忍睹。

  用手一摸屍體仍溫,知道剛死不久,細看死者服色,竟都是鶉衣百結的中年叫化,立時百脈賁張,熱血沸騰,氣憤憤的恨聲道:「這必定是金蜈宮的人所為,好毒辣的心腸啊!有天碰到小爺手裡,我必變本加利奉還。」

  他這種憤激之態,一半是激於義憤,一半是因為和丐幫有交情的關係,激動了一會,正待將屍體抱入路旁林中掩埋,突然,背後一人沉聲喝道:「殺了人還要滅跡,閣下的手段未免太狠毒了吧?」

  霍地扭轉身形一看,卻見一老一少二個叫化,正睜著兩眼狠狠的瞪著他呢。他已隱然把丐幫看成自己人,故一見老叫化立即拱手招呼道:「尊駕切勿誤會,這些弟兄們並非在下所殺,我只是好意替他們收屍而已。」

  「哼!這話誰信?就憑你假冒丐幫子弟之事,本座便不能饒你,還不趕快把你的姓名門派從實招來。」

  這老叫化乃是丐幫刑堂的執法長老,名鐵面丐朱英,平常執法已慣,故開口便是問罪口吻,試想這種語氣,繼光如何能忍受?

  立時冷笑一聲道:「破衣人人能穿,豈是你丐幫所專有?你用這種問罪似的口氣對小爺說話,不怕折你陽壽麼?哼……」

  鐵面丐朱英眼看門下弟子被人慘殺,已是一腔怒火,再經繼光用言語一激,直氣得鬚眉倒豎,怒吼一聲,縱身向前撲來,巨靈掌一揮,劈腦就是一掌,他數十年精修,功力絕不在怪叫化之下,這一掌之力端的不容忽視。

  繼光見他不由分說,出手就打,不禁長笑一聲道:「若丐幫個個象你這般強橫,早該滅幫啦!」

  舉手輕輕一揮,身前倏起一股無形氣勁,掌風立被化解得無影無蹤。

  鐵面丐不禁駭然大驚,暗中一咬牙,運掌如飛,倏忽之間攻出七掌,掌掌都凝聚了十分功勁。

  直氣得繼光劍眉掀動,厲聲喝道:「看你也活了這麼一大把年紀,怎的如此糊塗。」

  腳下輕輕—滑步,早已脫出掌風範圍,他既不能表露身份,鐵面丐又不由分說,心念一轉,倏然想起怪叫化曾送他一枚古銅錢,立即從懷中取出,懸空一幌道:「要知小爺身份,可去問這銅錢主人,我懶得和你說話。」

  說完輕輕把手掌往路畔一揮,轟然一聲大震,竟被他硬生生劈開了一個大坑,冷笑道:「坑已經有了,快把他們埋了吧,小爺要事在身,沒工夫和你們這般瞎纏。」

  話音未落,人已到了十丈外。

  鐵面丐連攻了對方幾掌,沒有傷得人家分毫,心裡已覺氣餒,忽見繼光掏出一枚寶光隱現的古銅錢來,心裡不禁又是一驚,他認得這古銅錢乃是丐幫是高層信物,一共只有三枚,一枚在幫主嶺南蛇神身上,另二枚由怪叫化和銀杖叟保管,這小叫化他既然身應此物,必定與這三人中的一人有交情,一時倒怔在那裡,半晌做聲不得。

  這時又見繼光顯露的這一手功夫,更驚得他冷汗直流,憑人家這份功力,剛才如果還手,恐怕自己一招都難接下,正待前倨後恭向他陪話時,繼光早已走得不見了影子,只得長歎一聲,將那四具鮮血淋離的屍體,丟入坑內掩埋。

  再說繼光憤而前奔了一程,突然把腳步放穩,暗忖道:「照這情形看來,顯然金蜈宮的屬下,已和丐幫的子弟們暗中展開了序幕戰,但不知中原七派的高手們是否已經趕到,如果單憑丐幫之力,和金蜈宮周旋,那就非吃大虧不可。」

  宣城到黃山不過一百多裡的路程,繼光腳程快捷,走不到一個更次,便已進入了丐幫警戒範圍,但卻見不到一個丐幫人物,心中不覺奇怪道:「難道他們把我當作了自己人?」

  遂又推翻假設道:「不!這是不可能的,我並不知他們的暗號呀?」

  心裡正自狐疑之際,倏聞暗中一人高喝道:「站住!你是那一舵的弟子?」

  「風塵三友的兄弟。」

  「尊姓大名。」

  「恕不便奉告。」

  「那就對不起啦,請你回去吧!」

  「為什麼?難道這條路你們買下了?」

  「叫你回去就回去,不要自討沒趣。」

  繼光連碰了二個釘子,不由心頭火起,仰天狂笑道:「我倒要問問嶺南蛇神,他是怎樣領導丐幫的,怎麼盡教出些不可理喻的人?」

  驀然一個冷冷口音接口道:「這種不知死活的東西,乾脆打發算啦,何須與他生閒氣。」

  跟著一陣慘嚎聲起,一具黑忽忽的屍體,突由林中拋了出來,繼光一急之下,大喝一聲,縱身疾撲而上,但這地方灌木叢生,哪有人影?翻身回來再著那屍體時,赫然胸前又是五個鮮血淋淋的黑洞。

  黑夜深山,目睹這種慘狀,任他一身絕技,仍覺汗毛直豎,怔了一回,腦際突然靈光一現,心道:「是了,這必是金蜈宮存心和丐幫作對,才對這些哨卡暗下毒手,我何不也假冒一個暗卡守在這裡呢?」

  腦際想著,耳畔已隱隱傳來衣袂飄風之聲,立刻將身形一閃,隱身在一叢灌木之後,果然,一條人影風飄電閃的由來路馳來,他目光銳利,一瞥之下,已發現來人是個蒙面黑袍老者,於是,故意弄出一些聲響。

  那人倏然把腳步一停,陰森森的一陣冷笑道:「暗中藏的是否又是丐幫人物?」

  「不錯,小爺正是丐幫子弟,你是什麼人?」

  繼光立時由樹後飄身而出,屹立於小徑之上。

  「爺爺追命閻羅,特來取你的小命。」

  呼的一聲,一股陰風隱夾無數條指影當頭罩下。

  繼光冷笑道:「原來屢次行兇的竟是你啊!」

  暗中猛的一提氣,真力佈滿全身,忽的一掌迎去。

  砰!那人身體懸空,掌力已經接實,轟然一聲震響,懸空連翻了幾個跟鬥,咚的一聲腳落實地,搖幌著又退了二步。

  繼光存心要把這人拾奪下,他的身形才落地,便又快若飄風的向前沖去,猛的一伸手,疾向脈門扣去。

  蒙面老人絕非庸手,只因不曾料到丐幫竟有這等人物,是以大意負傷,這時見繼光出招迅速淩厲,不敢再行接招,厲嘯一聲,霍地轉身飛躍而去,眨眨眼已沒入一片黑沉沉的叢林中。

  繼光料不到老者竟是如此狡猾,等到發覺已追不到。不禁重重哼了一聲道:「今晚便宜你了,但丐幫這五條人命,小爺定必加倍向你們索回。」

  話猶未了,倏又一條人影,飛矢一般射來,一見繼光立即沉聲道:「小叫化,可曾見一個黑袍老者過去?」

  「看是看見了,可惜被他逃走了。」

  「小娃兒大言不慚,自己不曾送命便算萬幸啦。」

  繼光大笑道:「不見得吧!象你這種老偷兒,十個八個我還不在乎呢。」

  來人乃是四海神偷,見一個毫不起眼的丐幫門下,居然敢於當面損他,不禁大怒道:「好狂的東西,膽敢小視我老偷兒,先教訓了你再找嶺南蛇神算帳!」

  張開五指縱身劈胸抓來,老偷兒自經繼光替他攻通玄關之竅後,功力大進,這一抓之勢又疾又急,方圓一丈之內,簡直無路可逃。

  繼光哈哈一笑,呼的一聲人已脫出,同時出聲喊道:「三哥,你怎麼不認識大哥了?」

  四海神愉一怔之下也大笑道:「好啦!你為大不尊,竟然對兄弟開起玩笑來了。」

  繼光突然笑容一斂,趨身走到他身旁悄聲問道:「近日情勢如何?」

  四海神偷微歎一聲道:「嚴重極啦!」

  「二哥呢?他到那裡去了?」

  「我和老毒蟲分開行事,他專門偵查黃山內圈,我負責搜查週邊。」

  旋又慨歎一聲道:「嶺南蛇神真個不自量力,硬把些丐幫弟子領來送死,這種場合之下,豈有那些三四流角色用武之地呢?」

  「這般說來,金蜈宮已展開行動了?」

  「豈只是展開行動,簡直瘋狂啦!二三日內丐幫子弟已死傷了數十人,老偷兒實在看不過去了,才建議嶺南蛇神把本領低下的人全部撤走,免得無辜傷亡,唉!這場浩劫不知後果如何。」

  「難道武林七派的人一個都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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