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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四


  就在昧靈和尚突起發難的同時,太岳莊主倏喝一聲道:「你是找死!」

  呼的一掌,迎擊而出,一陣奇寒無比的陰風驟起,昧靈和尚狂嗥一聲,頹然倒地。

  繼光又駭然暗叫道:「毒焰魔掌!」

  他此刻業已確信,穆天虹必定是地靈的人,縱身正待躍出。

  驀然,大殿之上一陣哈哈狂笑道:「老叫化算計你今晚必然來『野狐禪寺』行兇,不想—步來遲,又使黃泉路上多了幾條冤鬼。」

  穆天虹緩慢轉過身來,目光冷冷向「風塵三友」一掃,冷森森地道:「只怕黃泉上的怨鬼不是他們而是風塵三友。」

  說話之間,眉梢一片殺機湧現。

  繼光旁觀者清,暗中早已發現穆天虹已于這時把玄陰罡煞功運足,俟機而動,本擬挺身面出,但為顧及風塵三友顏面,不便這時出面。

  「莽頭陀」為人最是粗魯急躁,穆天虹的話音才落,他已暴喝一聲,縱身向前,揮掌攻出,他因懍于香車主人之凶名,一上來便施全力,掌風猶如一片洶湧澎湃的駭浪,挾著雷霆萬鈞之勢,卷起十餘道電旋急轉的狂飆,猛向太岳莊主卷去。

  穆天虹滿臉不屑之色,巋然屹立,容得掌風快逼近,方才大喝一聲道:「夫人你看住那兩個奸徒,容我來見識見識江湖薄負虛名的『風塵三友』,看著他們究竟有什麼了不得的神通。」

  聲落人起,颯然一挪身,避過莽頭陀的掌風,揮手一事,倏向怪叫化攻去,掌才吐勁,修忽又到了髒道士面前,彈指工夫,又發出了兩招。

  從閃避莽頭陀的攻勢到發功向怪叫化、髒道士三人的攻擊,快得幾乎是在同一時間,身法快捷,招式淩厲,頓使怪叫化等大吃一驚。

  知道穆天虹這種舉動,意在獨鬥風塵三友,但風塵三友何等人物,怎肯以三敵一?

  怪叫化哈哈狂笑道:「你們兩人替我壓陣,待老叫化來接他幾招。」

  不容穆天虹二次攻勢發動,已縱身向前迎去,一雙汙髒的黑手連揮,頃刻之間,攻出七招,踢出五腳。

  他的混元氣功,純是走的剛猛路子,刹那,一陣陣的迴旋氣功,呼呼卷起,恍若狂風驟雨突臨,聲勢駭人已極。

  穆天虹雙掌一陣舞動,身形飄然一轉,已突入掌風潛勁之內,但聽嘿嘿兩聲冷笑,兩人已霍地分開,怪叫化怪眼圓睜,雙眼怒凸,一頭亂髮,根根豎起,顯然在這一度交鋒之中,已吃了一點不虧。

  最驚奇的是旁觀的武繼光了,細察穆天虹的武功,除了以地靈門的武功為主外,中間還夾雜了許多怪異的招式,他雖博通各派武功,卻沒有見過這種武功。

  驀然怪叫化二度趨身,準備突前拼命,立時飄身落地,朗聲喊道:「大哥暫請歇息,容我問他幾句話。」

  聲落人到,已擋在了他的身前,怪叫化抬頭一看,發現出聲阻擋他的乃是武繼光,不禁暗叫一聲慚愧!

  他有自知之明,若果憑自己一人之力,今晚風塵三友這塊招牌必被砸掉無疑,但人爭一口氣,即令會血濺當場,他也絕不能示弱人前。

  這時,武繼光出面,倒予他一個極好的下臺機會,同時,也深信這位小煞星是對方的剋星,故一見他出面,立時收掌往旁一撤。

  穆天虹一見武繼光與一個紅衣姑娘雙雙進入場中,面容驟變,不由自主地往後連退了兩步。

  繼光嘴角微含一絲冷笑,冷冷地盯住穆天虹道:「想不到我們居然又在這裡見面了。」

  「哼……」

  「在岳麓山時,我就疑心你是地靈門中的人,今晚才知果然不錯,喂!你可認得這個東西嗎?」

  月影下,毫光一閃,武繼光已把那只震驚武林的地靈教主信物白玉簫拿出,恭恭敬敬舉在胸前,他認為穆天虹如果是邯鄲老人留柬上所說的第二個門徒,見於玉簫,必定會畏懼,縱然不會和符風一般的皈依,也決不敢污蔑。

  不料,穆天虹見了白玉簫後,竟是紋絲不動,嘿嘿冷笑道:「你不用拿老鬼的那點家私來嚇唬本莊主,穆某早已另投名師,脫離地靈門啦。」

  他坦白承認確實是邯鄲老人之徒,又悍然說出自己已另投名師,不再屬於靈門。欺師滅祖乃是武林人大忌,而他卻若無其事,倒使武繼光意外地一怔。

  穆天虹忽又換上一副和顏悅色之容,哈哈一笑道:「不過你我總算尚有一段同門之誼,穆某實不願眼看著你身登鬼籙,倘若咱們兄弟能攜手合作,何愁武林霸業不成?」

  繼光也哈哈一笑道:「我倒不信你能把我奈何,只怕今晚身登鬼籙的不是我武某人吧?」

  穆天虹何嘗聽不出他話中之意?臉上仍然神色不變,緩慢地道:「穆某絕不危言聳聽,大話嚇人,眼下武林大勢已不是七大門派爭雄之時,另一派新興勢力已起而代之,這點,你大概可以看得出來,綠林聖者江湖人尊之為『聖者』,竟也不堪人家一擊,其餘門派的人,那就更不用提了。」

  「所以你就甘心為人走狗,供其驅使,來桃起那一連串的血腥事件。」

  「你不要辱無太甚,須知我是好意為你打算,我覺得你這一身武功得來不易,平白把命送掉,實在可惜。」

  說到這裡,倏然香風拂面,離魂妃子滿面春風地飄到面前,一陣嬌笑道:「喲,原來你是小師弟呀,你師兄的話是對的嘛!試想,當今武林之中,哪有好人?就以你那支玉劍來說,多少人生心攫奪,連紫虛上人也不例外。你孤身一人終是不妥,師兄弟們正應合作才對,不如你搬到太岳莊去住,看誰再敢打你的玉劍主意?」

  繼光原是一個極其念舊的人,雖明知她夫婦口蜜腹劍,意在拉攏,但一時發作不起來,淡淡一笑道:「你兩位的好意我心領,但我武某一身傲骨,愈是准惹的人,愈要鬥鬥他,我只知正義天理,絕沒把自己生死之事放在心上。」

  他說得斬釘截鐵,正氣凜然,聽得一旁的怪叫化暗暗心折。

  驀然插嘴一陣哈哈大笑道:「痛快!痛快,不愧為地靈教主的缽傳人。」

  自武繼光現身後,大家都把注意力集中到他身上,卻忽略身負重傷的寶僻曹方,這位愛寶成僻的綠林劇盜,生性狡猾無比,表面裝作負傷倒地,暗中卻早在打著逃走的主意。

  偷眼一看,監視他們的離魂妃子已走向下武繼光那面,立從地下一躍而起,抓起垂死的昧靈和尚的,轉身狂奔。

  他卻沒有注意到,莫丹鳳自和繼光現身後,就一直注意他,只因關心繼光,怕他一人勢力孤單,難敵穆天虹夫婦兩人,故爾沒有上前對他盤問。這時一見他逃走,哪肯放過,嬌喝一聲道:「站住!」

  宛如一朵紅雲陡降,倏把他的去路擋住,長劍一抖嬌喝道:「曹方,你還認得姑娘麼?」

  一來當時莫宮主深居內院,很少和外間人接觸,再則她過去只是一個弱不經風的閨閣千金,根本不會武功,故在現身之時,曹方並未注意,這時經她出聲喝問,才陡然認出是故主之女,頓時良心發現,立時滿面悽惶地躬身長揖道:「原來是宮主駕到,曹方真個罪該萬死。」

  就在莫丹鳳飛出攔截曹方的同時,離魂妃子也已驚覺,立時尾隨追去,只是莫丹鳳起步較早,故擋在了寶僻的面前,而離魂妃子趕到之時,也正是曹方行禮之時,她真可說得上心狠手辣,就趁他一躬身之際,翠袖猛地一抖,玄陰罡煞魔功驟發。

  但聽一聲狂嗥,曹方的一個身子平空拋起一丈多高,卟塌一聲,倒撞在階沿的青石之上,當場暈死過去。

  寶僻曹方雖然貪婪陰毒,昔日究竟是王府的人,離魂妃子驟施棘手,將曹方打傷,立時激怒了莫丹鳳,嬌喝一聲,長劍一震,絲的一劍削出,她自服下邯鄲老人的丹藥後,內力陡增,這一劍之勢,有若一道長虹,匝地卷起。

  離魂妃子雖具一身魔功,絕不敢忽視,急忙往後一挪步,倒退八尺。

  莫丹鳳一劍攻出,招式綿綿,瞬刻之間又連攻八劍。三光神尼的佛門三光劍法神妙莫測,一時之間青芒進射,劍氣絲絲,方圓二丈範圍,盡皆被劍光所籠罩。

  她倆一經點燃怒火,穆天虹和武繼光等也立即結束了唇槍舌戰,一齊向這面走了過來。

  穆天虹深悉離魂妃子的武功,雖見她暫時受窘,絕無一絲焦急之色,武繼光也已看出莫丹鳳雖然劍氣如虹,著著搶儘先機,但她經驗不足,終將遭到失敗,故面色顯得極為凝重。

  此刻怪叫化已把胸間翻騰的血氣平復,驀地往前一趨身,哈哈狂笑道:「穆莊主,你也別閑著,老叫化還要領教你幾招地靈門中的絕學。」

  這一句地靈門十分刺耳,繼光心頭就象被鋼椎猛刺一般的刺痛,猛地一抬頭,雙目精芒進射,冷冷地道:「不勞大哥費神,這個師門叛徒,還是容我來打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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