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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黑袍老者細眉一掀,縱聲長笑道:

  「神尼既對我符某人訪察得如此清楚,又問必多此一問呢?上次京襄大道上出現之香車,乃是這位小兄弟的義舉呀,至於泰山之巔約鬥七派掌門人,那是他們自行設定的詭計,意圖施行那極不名譽的聯手圍攻,計算符某,至於那勞什子的武林第一劍麼,符某根本就不稀罕。」

  「貧尼對此事已十分明瞭,現在再要問施主的,今秋施主可曾駕車闖少林,遊峨嵋混元觀?峨嵋五子擒獲的那位姑娘,可是令媛?」

  黑袍老者狂傲地把頭連搖道:「少林與峨嵋,江湖人雖把他們捧得很高,卻不值得符某一顧;再說,峨嵋五子雖也算得是江湖一流高手,若想生擒小女,哈哈,不是老夫說句狂話,那還差得遠呢,我想必是他們故意造謠,自抬身價。」

  武繼光突然接口道:「這事倒非虛妄,在下曾親眼目睹一個蒙面黑袍老者把她救出。」

  「蒙面黑袍老者?」

  「是的,上次泰山之巔,在下亦曾見他陪同一個白衣少次登山後來動手之時,卻又不見出現,當時便生疑竇,等到想向你詢問時,你已經走了。」

  「好東西,居然敢於玩弄我『赤地千里』符風,我倒要訪訪此人究竟是誰?」

  施又輕輕歎了一口氣道:「自拙荊撒手西緊後,老夫便把全部精神寄託在小女身上,不肯讓她受一點委曲,泰山之巔約鬥之事,根本就沒有讓她知道一點風聲,去的那女郎,不是小女,已很明顯。」

  三光神尼見他倆一問一答,心裡便已明瞭,又複緩緩地道:

  「貧尼早就疑心另有一輛香車和一個與符施主一般打扮的人出現江湖,而且其居心叵測,用意不明,除猜想他與施主有仇意圖嫁禍外,恐怕另外還有詭謀。」

  「此事老夫亦已覺察,今日誤傷小女一掌,便為追趕那白衣妖女……」

  說到這裡,倏然雙目一睜,向林外看去。

  武繼光卻和一陣風一般疾射而出,到達林外,只覺白影一閃,沒入叢林之中。縱身追入著時,除了到外荊刺叢生外,哪有人影?知道追也無益,只得又返回原外。

  三光神尼口宣佛號道:「如果貧尼猜得不錯,林外准是那白衣妖女在竊聽。」

  繼光點頭道:「此女可能就是被峨嵋五子擒獲的那個白衣少女。」

  黑袍老者重重哼了一聲,倏然挾起地下的白衣少女縱身離去。

  三光神尼突然面對繼光微笑問道:「小施主可是他的同門?」

  「素不相識,今天不過偶然相遇而已。」

  「那麼對他的一切,亦不清楚羅?」

  「連姓名都不知道。」

  「此人姓符名風,一身武功深邃莫測,不知是何門派,但此人卻是喜怒不常,剛愎無比,優尤嗜殺。

  「據說他的妻子生得十分美麗,只可惜天不假年,於難產後死去,他便把對妻子的一腔熱愛,移注於此女身上,將她深鎖翠竹軒,每年春季,才駕著那輛香車出來遊歷一次。」

  繼光突然接口問道:「他既隱居翠竹軒,又不在江湖走動,何以會與武林人結下這許多深仇呢?」

  三光神尼慨然一歎道:「事情壞就壞在那個白衣少女身上,因她武功既高、性情又複驕縱無比,更兼貌美如仙,出來江湖那有不惹事的道理?符風愛女如命,根本不讓她對任何人或者事物發生眷戀之情,如果某人對她微露好感,此人必定命喪黃泉。如對某處寺院,山林略有眷顧,此處山林寺院也必被毀去。即使她對一口小狗小貓愛撫一番,貓狗也定必喪命,至今每年香車到處,赤地千里,江湖人遂送了他一個赤地千里的綽號。」

  繼光這才恍然,黑袍老者何以會和江湖上許多人結下深仇,心裡不由大起反感,頓時劍眉掀動,慨然道:「此人如此兇殘暴戾,怎的還能容他再在江湖作惡?」

  「他雖偏激嗜殺,倒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本性也還不壞,貧後與「綠林聖者」頗有意思將其渡化,此外,還有一事頗令貧尼憂心如焚……」

  說到這裡,目光向繼光迅速一瞥,低宣一聲佛號道:「施主小小年紀,武功便已登堂奧,尚望好自為之。」

  繼光見她欲言又止,知道她對自己的出身感到懷疑,也就不再追問,微微一笑道:「多承神尼關懷,晚輩自問,尚不致墮入魔道。」

  「但願施主心口如一,方不負此一身所學。」

  合什低頭,深打問訊,只覺微風輕響,人已忽然不見。

  這位三光神尼乃是當今武林共欽的兩位奇人之一,她此次追蹤黑袍老者與武繼光,實為證實心中所懷疑之事。只因江湖之上突然出現一個武繼光這般武功莫測高深的少年,而且武功路數和赤地千里符風頗為相似,以為和符風是同一門派,如今見兩人確不認識,便疑心他屬於暗中的另外一派,因此,話到舌尖半可沒有再行深說,便即告別。

  武繼光初出江湖,對江湖之事根本就不明了,如今再加上師門的許多事情,更使他迷怕惶惑不已。

  覺得自己當前急需追查的是另一輛香車和那黑袍老者及白衣少女,因為他既能冒名赤地千里符風,武功雖然和他路數相同,那豈不又是地靈門中的人?

  一個人正自沉思遐想,委決難下之時,猛覺四下傳來一些怪異聲響,隱隱似有人在向他悄悄接近,不禁嗤的發出一陣冷笑道:「諸位如果是沖著我武某來的,何不請出來相見,這般鬼鬼祟祟,躲躲藏藏,算得什麼東西?」

  喝聲才止,四下陡起一陣陰森無比的怪笑……

  驀然……

  四下竄出一批黑紗蒙面的黑衣人來,緩緩向他趨近,這批人裝束既怪,行動又複詭幻異常,還不時發出陰森森的怪笑外,卻沒有一人開聲說話,也不知什麼人是這一行中的首領。

  曉色迷蒙中但見團團黑影蠕動,就和一群待人而噬的鬼魅似地,令人不寒而慄!

  武繼光雖然身懷絕技,也為目前這種奇詭的陣仗感到暗暗吃驚,當下目光四周一掃,朗聲喝道:「你們這批人不象人,鬼不象鬼的東西,究竟是幹什麼的?」

  但,所得到的回答,又是一陣令人起雞皮疙瘩的陰森怪笑。

  氣得他劍眉一掀,也自縱聲狂笑起來,狂笑聲中,陡地一聲大喝,翻掌呼地劈出一掌,一股著肌欲裂的陰寒掌力已向當先靠近的一個黑衣人匝地卷去。

  當前那人似乎已知他的內力深厚無比,側身一讓,急忙縱身連發三招,竟都是地靈門中的招式。

  繼光詫然驚呼一聲道:「咦?……」

  身後風聲颯然,又有二個黑衣人一左一右攻到,使用的也是地靈門中的招式,繼光側身甩臂,以攻還攻,把身後攻來的兩招招式化解後,心理卻感到驚異萬分,邯鄲老人遺言中曾經提到地靈教在江湖立派,時日甚短,而且只傳兩人,怎會有這許多地靈門中的人出現?

  就在他微一怔神沉思之際,四下的黑衣人已拳掌並揮,蜂湧攻上,出手絕不稍留餘地,著著都是攻向足以制命的要穴,而且都是本門的絕招狠式。

  他原先還以為是偶爾經人用出,這番已經完全證實,對方確實都是地靈教的派衍了。他唯恐失手誤傷本門中人,驀然雙掌交押,連發兩掌,將當面攻來的敵人迫退後,疾的身形一轉,呼呼又發兩掌,跟著出聲大喝道:「住手!」

  聲如巨雷,只震得山鳴谷應,樹葉沙沙下落。

  黑衣人驚恐地紛紛收掌後躍,武繼光雙目電射精芒,逼視著那群黑衣人,沉聲喝問道:「你們是哪個門派的?希望趕快說出,以免致自誤。」

  說話之間,已把邯鄲老人所遺的白玉笛取出,高舉手中,此笛為地靈教主當年的兵刃,也是教主的信物,若果這群黑衣人真的是地靈教下,必可從得出來。

  但,白玉笛取出後,不僅沒有收到震懾的效果,相反地,倒引起了這批凶徒熾熱的貪念,一陣怪笑聲起,又複呼嘯攻了上來,拳風掌影,較比剛才還要來得猛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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