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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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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繼光此刻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二度騰身,又向車轅上的摩雲劍客撲去。 摩雲劍客一招把武繼光逼下車轅後,仲手正待掀開香車的軟簾,驀然……一陣蝕骨的寒風驟起,連念頭還沒容轉,便即托嚎—聲,仰面翻出一丈多遠,叭噠—聲,摔落地面,一聲未哼,便即七竅沁血,暴斃地下。 跟蹤撲到的武繼光,驟不及防,也被這股寒風刮得一個翻滾,又倒翻了回去。 突起的變化,竟把他驚得呆了,心想:「這就奇了!難道車內藏有精靈鬼怪!」 此刻亂草岡上,已是一片狂喝暴吼。 鐵掌震三湘岳中陽,辣手書生何浩,雙雙揮掌又向香車撲去。 岳中陽素以掌力雄渾馳譽江湖,猛地雙掌一圈,平胸推出辣手書生何浩,是以陰柔掌力見長,單掌斜舉,遙遙按出。 —陰一陽二股掌力,隱挾雷霆萬鈞之勢,滾滾濤濤,向前壓去,眼看這兩股掌力打實,別說用木頭做成的-輛車廂,就是一塊千斤巨石,也將被擊成粉碎。 繼光關心車內宮主的安危,奮不顧身地,往前猛衝,同時狂吼一聲道:「使不得!」 卻被少林惠空撣師展袖拂出一股佛門無相禪功擋莊。 就在這時刻,只聽鐵掌震三湘、辣手書生,雙雙悶哼一聲,踉蹌倒退了六七步,口角沁沁流出兩行紫血,顯然,都受到了極重的內傷。』在場的人,都是江湖數—數二的高手,眼看鐵掌震三湘與辣手書生集二人之力,竟抵不住車內的人一擊,不禁—絲寒意,從脊樑直冒。 他們都有自知之明,如果和鐵掌震三湘正面交手,不見得都有必勝的把握,鐵掌震三湘既一招未走,便受重傷,自己上去也是白送性命。 於是,亂草岡上,一時竟變得象死一般沉寂,武繼光也以為這奇事驚得怔怔地站在一旁,暗忖:「難道宮主是一個深藏不露的高手?」 旋又自己推翻假設道:「不可能,不可能,如果宮主會武功,怎會放過殺父之仇不報,而自己遠遠避難呢?」 天色已漸漸地黑了下來,一陣晚風拂過,使得在場諸人不住地全身打著寒戰。 香車、怪風、死亡,聯串成一個極其可怖的陰影,隨時都有攫奪生命的可能……這批武林風雲人物,既然風雲際會,驟集在一處,而且是有為而來,絕不會因為這硨怪風便被嚇走。 沉默了一陣,少林惠空禪師突然高宣一聲拂號,緩步上前道:「哪位高人,隱藏車內,何不請出一見。」 話落,場中一陣寂靜,除了駕車的兩匹駿馬不時發出輕嘶外,沒有半點反應。 惠空見車中沒有回答,又低低宣了—聲佛號,大袖-揮,猛向軟簾拂去。惠空禪師為少林派惠字輩中有數高僧,佛門無相禪功,無堅不摧,一拂之力,力逾千斤。 突然,又是一陣寒風,靄靄迎出,惠空禪師驚蛇一般,疾轍二丈多遠,震駭無比地喊道:「玄陰罡煞?」 妙因師太灰發輕飄,已閃身到了惠空禪師身旁,手打問訊道:「禪師不礙事吧?」 惠空閉目搖頭,臉上一片慘白。 妙因低低喟歎了一聲道:「既是『玄陰罡煞魔功』,那一定是她了,這個妖女不除,江湖將永無甯日,禪師,我們暫時撤吧!」 惠空撣師……驀然……一縷極其淒厲、陰森的怪嘯,倏告傳來,尾音搖曳,歷久不絕。 亂草岡上諸人一聞這聲怪嘯,一齊駭然色變。瀟湘羽士一聲不哼,倏然轉身,枉奔而去;他這一溜走,跟著太極劍陳煜等,也紛紛轉身逃逸。 妙囚師太一拉惠空禪師道:「撣師,我們也暫時避她—避吧!」 一僧—尼,立時連袂飛起,不一刻工夫,場中群雄走得一個不剩。繼光這時方才如夢初醒,猛然縱身撲上車轅,連喊道:「宮主!宮主!……」 他委實擔心宮主已經遇害了。 突然軟簾一掀,莫丹風由裡面棵出頭末,揉著惺忪睡眼道:「武兄,你叫我有什麼事情嗎?」 繼光暗道:「你倒會裝蒜吧!」嘴裡卻漫答道:「剛才的事情,你一點不知道?」 「我一直睡到現在才醒嘛!」 「那就奇了!」 「究竟有什麼事?」 「沒有什麼。」 繼光沒好氣地答著,長鞭一卷,「劈,拍」,二馬輕嘶—聲,車輪轉動,卷起一陣黃塵,猛向亂草岡上沖去。 莫丹風不知繼光為什麼不高興,見他不作聲,只得又把軟簾放下,縮進車廂。 繼光這時心裡卻充滿下疑團,看剛才來的那批人物,簡直無一庸手,怎麼會抵不住車廂內的這陣怪風?車廂既只有莫丹鳳一人,這怪風又是誰發出的?他們口中的說的那個妖女,究竟是誰?那個怪嘯的人,又是哪個?何以他們都會怕了那人?左思右想,得不到答案。 過了前面的市鎮,再有一天的路程,便是京城了,想到千斤重擔即將卸下,心頭陡感一陣輕鬆,不由長歎了一口氣。 京城已經在望了,莫丹風雖然深慶自己已經脫離虎口,但另一樁困擾又襲上了心頭。 這些天來,她和武繼光朝夕相處,已經產生了深厚的感情,雖然他們彼此都有這樣的—個感覺,一個是郡宮的宮主,一個是江湖遊俠,要想結合,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但,愛情這兩字,卻是怪得很,越是不可能,眷愛之情卻愈益來得迫切,莫丹風已經意識到,侯門一入深似海,將來到了舅父家中,想要再見眼前這位誠樸、勇敢的少年,是絕不可能的事於是,隔著軟簾,輕輕歎了一門氣道:「你到京城後,準備去哪裡?」 「四海為家,沒有定準。」 「你若肯留在尚書府,我叫舅舅替你謀個差使。」 「謝謝你的好意,那是不可能的。」 「難道你願意到處流浪?」 「天生這身俠骨,就喜泄泄人間不平。」 「那你萬里迢迢,護送我來京,也是為了行俠羅?」 「一點不錯。」 「沒有別的意思嗎?」 「當初確實一點沒有,不過現在…」 莫丹風不由心裡—甜,急急問道:「現在又怎樣呢?」 「現在……現在也許是為了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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