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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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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光終於吐出了他的心聲,「既然為了我,你便不應該離開我。」 「那是不可能的事啊!實不相瞞,我長到這麼大,連身世都還不知道呢!」 「唉!可惜我是個閨中弱女,不然的話,我也許能對你有些幫助。」 「不要想得那麼天真,你自己的一身血債還設辦法報呢!」 長鞭一卷,劈啪一聲,打斷廠兩個人的談話。 京城終於到了,繼光把香車停在尚書府門前,對著門上兩位站崗的兵勇—拱手道:「請老兄通報—聲,就說長沙郡主宮的宮主要見王老爺。」 兵勇答應著,向後面去了。不久,後面出來一個青衣小帽的老家人,對著繼光上下打量了一番問道:「這位趕車的大哥,是你送宮主來的?」 繼光點頭。 莫丹風已迫不及待,把軟簾掀開道:「阿福,老爺可在家?」 阿福哈著腰,慌不迭地道:「在,在,剛上朝回來。」 又趕忙轉身對繼光道:「這位大哥,快把車子趕進去吧!」 車到院內停下,繼光扶著莫丹風,緩緩走上臺階,阿福已領了一個身著錦袍的官員出來。那官員見莫丹鳳極自然地把一隻玉於搭在繼光的肩上,不禁把眉—皺。 莫丹鳳就在這時,已搶步—上前,只喊一聲:」舅舅……」便已泣不成聲。 那官員也緊緊把她摟著,顫聲道:「孩子,這一路可苦了你啦!」 大夥兒簇擁著宮主,一齊往後堂去子,只把繼光冷冷清清丟在大廳之上,連一個理睬的人都沒有。 他很想就此—走了之,繼而一想,這—別,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見面,我應該再見她一面才對。他原是一個大孩子,什麼都不懂,試想,在封建社會的舊禮教下,一個宮主怎能象江湖兒女?更何況當時男女限界分得極清,怎麼可能出來見車夫呀』半晌,那個名叫阿福的家人,從裡面托了一大盤金銀元寶,走了出來,帶笑對繼光道:「我家老爺說,這次辛苦你了,這點銀子,就賞給你換換衣服吧!」 繼光眼望那些無寶,笑了笑道:「這些銀子,還是請他留著吧!最好請你老人家進去和宮主說—聲,請她出來,我和她說幾句話。」 阿福笑了笑道:「這恐怕不方便吧』有什麼話,我替你轉達—聲,倒是可以的。」 繼光面上掠過一個失望的苦笑,搖著頭道:「那就不必了。」 把手一拱,昂頭大步,向外走去。 阿福從後面追著喊道:「銀子請帶著呀!」 但武繼光早已頭也不回,跨出了大門。 繼光步出尚書府,心裡突然興起一絲淡淡的悲哀,就象一隻失群的弧雁一般,茫茫然—身無主,他和莫丹鳳兩月來的相處,雖然每日提心吊膽,神經緊張,為她的安危而寢食難安。但人類於患難中所發生的感情,卻是最珍貴的。莫丹鳳生長富貴家庭,並沒有一絲富家小姐的那種驕縱性格。她明瞭自身的危機,更深切瞭解武繼光內心的焦急,總是用些極為通達的言語來勸慰他,她把他視作了自己嫡親的兄長。 繼光幼遭孤自小便跟隨著「萬里雲煙」陸通長大,過的都是孤零零的單調生活,如今突然邂逅了一位溫文嫺靜,美如天仙的妹妹,而且共同奔波了兩個多月,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一旦遭然分離,內心自然會產生一種寂寞孤獨之感。 他嗒然若失地信步在街蔔走。他有些怨恨莫丹風的無情,為什麼一進後堂,便不再出來了,連說幾句話都不肯,莫非一脫危境,便擺起宮中架子來了?「天捱何處無芳草?唉!算我武某看錯了人。」 因為他不明了對方的處境,沒有去細想自己的身份,只一味地責怪對方,故又平添了幾許煩惱。 為了排遣內心的煩惱,他走進了一家生意十分興隆的酒店,獨自要子一壺酒,低頭喝著。 突然,一個驚人的消息傳人了他的耳內:舉世震驚的香車又出現了!第一次出現,是在京襄大道,這一次的出現,使得江湖馳名的摩雲劍客喪生,鐵掌震三湘岳中陽,辣手書生何浩,身負重傷,少林高僧惠空禪師也幾乎為玄陰罡煞魔功所傷。』第二次的出現,卻在江南,據說,這輛香車是由河北,直下江南,沿途所經之地,許多山林勝景,古刹叢林,都被摧毀,黑白二道,死傷的高手總在二百以上,內中俊美、風流的年輕高手,要占三分之一以上。這消息使得武繼光大吃一驚,連忙抬頭向前看去,原來談論消息的,是兩個鏢師模樣的武師。 於是,傾耳再繼續聽下去,只聽那個身著赭黃箭衣的中年鏢師又繼續迫問道:「你這消息從何得來?」 對面那個面帶病容的精瘦漢子,端起酒杯,呷子一門酒道:「是敝局總鏢頭近由江南回京得來的確實消息,據說,此事已震撼了整個江湖,許多武林前輩,黑道怪傑,多被此事驚動。 少林紫虛上人神前許願,決心消除此人間妖孽,已親率十八羅漢僧趕趕江南,追蹤魔車。 此外,昆侖廣法道長、衡山一鶴飛雲堡主、關中一奇勾漏三煞,都已進入江湖,這場熱鬧,確實有得瞧。 中年鏢師把頭連搖道:「話雖如此,你以為那香車主人是易與的麼?多少年前,就風聞這輛香車常在江湖出現,凡是和這香車相抗的,就沒有一個得過便宜,甚至連車主人是誰都沒有人知道。 就以摩雲劍客、鐵掌震三湘等幾位來說,哪一個不是獨霸一方的霸主呢?不料,竟被人家一舉手之間,毀了。香車主人武功之高,由此可見。」 精瘦個子,思頭苦笑道:「我不過說說罷了,這種熱鬧,誰敢去看?」 於是,二人話風一轉,又談起鏢行的事情來了。 繼光見再聽不出什麼事了,便立時結帳下樓,找子一家客店住下,心裡卻一直盤旋著那個香車問題,暗付:「剛才他們談的,明明是我駕的那輛香車嘛!怎麼會在扛南又出事情呢?難道另外還有一輛?」 如果有的話,車主人必定是個窮凶極惡之徒,有機會我倒要看他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物?反正他在京城,也沒有什麼事情,便決定即日趕赴江南,同時,他更想到師父只是命他到長沙城辦事,並沒有叫他北上,為此,也應趕緊返回江南去。 想到即日便要回江南,突然,莫丹鳳的那個亭亭情影,又複出現在腦際,不禁輕輕歎了一口氣,感慨萬千地自言自語道:唉,相逢何必曾相識?」 感慨了一陣,驀然想起了莫丹鳳所給的那柄玉劍,一路上因為心情緊張,總不曾拿出來賞玩過,此刻無事,何不拿出來看看。 於是,他緩緩從腰間把玉劍取出,在燈下細細把玩。 這柄玉劍,長約一尺五寸,寬有四指,渾然—體,都是亮藍的玉質雕成,堅硬無比。他下意識地輕輕往桌角一砍,擦的一聲,一塊桌角應手而下,竟是鋒利異常,心裡不禁暗暗叫怪道:「玉質的東西,居然可做兵刃,真是怪事」 旋又拿起劍鞘一看,乃是純銀鑄成,精緻異常,上面更有許多古怪的花紋,因為看不出什麼名堂,便懶得細看。 突然,他又發現劍鞘的頭上,鑲有一顆品芒奪目的寶珠把珠一扭,錚的一聲,倏然露出一個夾層來,夾層之內密密麻麻刻了許多小字。 前面較大的四字是「震宮秘字」,後面有—段內功口訣,曰「貝葉神功」,又有七招掌法,名叫「消霜七掌」和四式劍法武繼光差不多有十年內功基礎,學的又是玄門正宗,試著把「貝葉神功」的口訣加以運行,覺得比自己過去所學的內功還要來得簡單、深奧,是一種由簡入繁的無上妙訣。 他又把掌法一看,雖是簡單的七式,卻是繁難異常,比劃了許久,不得要領,只有起手的那—式,名叫「如口中天」比較容易學一點。 凡是練武的人,無不嗜武如命,繼光既然無意中發現了這秘密,哪肯輕易放過,這一夜他幾乎沒有合眼。 練掌法練累了,便用「貝葉神功」調氣養神,精神恢復了又繼續練拳法,卻沒有工夫去注意那幾招劍法。 一晚的時間易過,次晨一早起身,便往江南疾趕。 此時正是暮春三月,原野油綠一片,陣陣夾帶著泥土氣息的薰風,吹刮在身上,使人懶洋洋地,頓起—種遐思。 繼光北上時,心情緊張,沒有體會這些,此刻弧形只影,又免觸景傷懷,眼望著雙雙紫燕比翼翱翔,不由輕輕歎了一口氣驀然……身後噗嗤一笑,輕輕地道:「這麼大的人,毫無緣無故歎氣真是呆子。」 聲如黃鶯出穀,又嬌又脆,繼光下禁大吃—驚,自己一身功夫,有人潛到了身後,竟一點都沒發覺,可見來人比他高明得多,霍地一旋身,不禁又是—驚。 背後不知什麼時候,來了一個十八九歲的白衣姑娘,這姑娘聖潔得如一朵白蓮,簡直無一處不美,見繼光那副驚恐的樣子,兩個梨渦一現,格格笑道:「又沒有人相你對敵,何必那麼緊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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