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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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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人碰了一個釘子,伸頭向階沿看了一眼,嚇得全身一哆嗦,又巍巍地走到武繼光面前,顫聲道:「你護送宮主,有這把握麼?」 「把握?路途萬里,沿途仇蹤,誰敢說把握二字。」 「那……那不是很危險嗎?」 「與其坐著等死,不如死裡求生,在下也說不上把握二字,只是抱著教人救徹的心理,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只要武某留得命在,便還你一個活跳新鮮的宮主,如果不幸武某遇害,那就無話可說了。」 老人似為他的激昂語調所感動,含著二泡熱淚,顫聲道:「那麼老奴,馬……馬上套車去。」 繼光目住老人家那副佝僂的身影,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感慨。雖然他還不知道這位宮主是一位何許人,但有這麼多俠義道和他有交情,諒來是個好官,究不知如何得罪了川中五鬼,竟落了如此的一個下場。 昔日鐘鳴鼎食的王府,今天只剩下了一個纖纖弱質和風燭殘年的老家人。 約摸過了半個更次,宮裝少女已從房中走了出來,一手提了一個大包袱,一手拿了—支一尺多長,四指來寬的亮藍玉劍,送到武繼光手中道:「承壯士高義,小女子無以為報,就把這柄傳家玉劍,送給你吧!」 繼光推辭道:「這個如何使得?」 宮裝少女慘然一笑道:「寶劍贈烈士,紅粉送佳人,壯士得此利器,正好用得著。」 繼光接過五劍,暗中窺笑道:「這宗裝飾品,一碰就斷,還說是利器呢!」 輕輕用指一彈,錚然聲響,竟然堅硬異常,當時也無暇細看,隨意往腰間一插道:「宮主,是不是現在就走?」 宮裝少女又是一陣苦笑道:「難女莫丹鳳,以後請壯士再莫喊我宮主了。」 繼光默然點頭,扶著她,緩緩向門外走去。老家人早已替他們把馬車套好。那是一輛極其豪華精緻的香車,套上的兩匹馬,也頗為健壯。 扶著宮主,坐進車廂,老家人又嘮嘮叨叨叮嚀了一番,方才長鞭一丟,拍的聲響,打馬登程。 且說武繼光驅車出城,循著官道北上,走不到數十裡,已發現仇蹤,但他此刻已抱定破釜沉舟的決心,仍是不理不睬,繼續前趕。 突然,一陣急驟的馬蹄聲響,兩匹駿馬,由後急奔而來,擦著車轅,一閃而過,馬上坐的是兩個勁裝佩劍的江湖漢子,目光炯炯,朝著宮主坐車一瞥,驟然面現驚容,一夾馬腹,疾馳而去。 繼光一見這情形,心頭暗覺吃驚,暗忖:「前面仇蹤已現,恐怕難以保全了。」 但他此刻有進無退,猛地長鞭—抖,拍地聲響,兩馬一陣長嘶,八蹄翻飛,速度陡地加快。 如此又趕了有頓飯時間,已來到一處林木濃密的矮山之下,四顧茫茫,荒僻已極,繼光暗暗摸了摸腰間寶劍,長鞭—卷,拍:拍!又是兩鞭,暗想:只要衝過這座荒林,前面便有人煙驀然,林中一陣狂笑聲起,沖出十幾匹快馬來,哈哈狂笑道:「小子,就憑你這個德行,居然做起護花使者來了,今天你就認了命吧!」 繼光一驚之下,猛地把馬一勒,那馬奔跑正急,經他猛地一勒,噓聿聿,一陣長鳴,陡地人立起來,蹬,蹬,向後連退了七八步,方才把衝力卸去,尚幸道路很寬,沒有把車弄翻。 這時,十幾匹來騎,已四面敞開,把車圍住,一個手執旱煙杆的精瘦老者,煙斗向他一指獰聲道:「娃兒,你是哪個門派的,膽敢打傷川中五鬼旗下的川南三鼠,又劫走莫老賊的女兒,哈哈,我說你呀!太不知死活了!」 繼光緊咬雙唇,斜睨了他—眼,錚地長劍出鞘,從車輪上站了起來,雙目炯炯注視著四面蠢蠢欲動的群凶。 老者哈哈大笑道:「現在舍她而去,或可保全蟻命,若圖反抗麼,那就死得更快啦!」 繼光長劍一震,怒吼道:「究竟是你死,還是我活,現在還說不定。」 老者猙獰地一陣狂笑,旱煙鬥揮了一下,正待發動攻勢,先前在途中遇見的那兩個江湖漢子,突然走到老者耳邊,說了幾句,老者陡地面現驚容,閃著一雙鼠眼,神色緊張地朝宮主所乘的香車一瞥。 驀然把手一揮,輕喝一聲道:「撤!」 懊然帶轉馬頭,枉奔而去。 一場突臨的暴風雨,總算就此煙消雲散,繼光輕呼了—口氣,還劍入鞘。 突然,他想到剛才這批人明明要發動攻勢,為什麼看了香車一眼,即便退去,難道香車之上,有什麼古怪?想到這裡,不由朝著香車仔細看了一番。那香車除了一左一右斜插了兩支鮮豔奪目的紅玫瑰花,比較有些刺目外,什麼都沒有。當時也未作理會,又繼續驅車前進。 自此,一路上,再沒發現川中五鬼的手下人,更沒有什麼人跟他為難。 但,香車一經進入京襄大道,情勢突然感到有些異樣起來,每日似乎都有人暗中向香車窺探,可是,任你如何注意,卻無法發現來人究竟是什麼人。 繼光不禁有些發慌。他有自知之明,如果這些人暗中要對宮主下手的話,他是絕對無法抵抗,儘管自己心裡忐忑不安,卻又不敢把這些事向宮主透露。 一連三天,情勢已越來越緊張,他們—舉—動幾乎都有人在暗中監視著,這種無形的威脅,較比真刀真槍,面對面的斫殺,還要來得難受。繼光幾乎是白天黑夜,都不敢交睫,他但盼能早日到達京城,把這千斤重擔卸下。 車轔轔,馬蕭蕭。 路程已逐漸接近京城,而危機也已迫在眉睫。 這天,他正想趕過一座亂草岡,向前往前面的—個集鎮歇息時,驀然,一陣風聲颯然,亂草岡上,出現了好幾十個武林豪客。但這批人絕不象普通的草莽英雄,一個個舉止沉穩,神態雍容,有憎,有道,有—派俊逸的文生,有威猛雄偉的武術名家,把一座亂草岡,生死只有極短的一瞬間。不過,他此刻反倒出奇地鎮定起來。 猛地一勒韁繩,把馬勒住,屹立車轅,靜以待變。因為他初出江湖,對江湖人士,極少認識。儘管來的這些人中有少林惠空禪師、南海妙因師太、太極劍陳煜、鐵掌震三湘岳中陽、摩雲劍客慕容貞、瀟湘羽士、辣手書生等,都是武林中頂尖高手,他仍以為是川中五鬼手下的爪牙。 一行人,目光炯炯,對莫丹風所坐的香車看了一會,驀然鐵掌震三湘岳中陽一聲大吼道:「對了,一點不錯,那兩朵玫瑰花便是那妖女的最好標記。」 惠空禪師口誦佛號道:「駕車的不是此人,且等問清楚再說。」 摩雲劍客冷冷一笑道:「何必那麼費事,某家一試便知。」 縱身一躍,鷹隼一般直向車上撲來。 繼光大喝一聲道:「滾回去!」 長劍一抖,攔腰削出。 摩雲劍窖募窩貞,向以劍術馳譽訌湖,繼光的幾手劍法,都不在他眼裡,他身在空中,雙腳一蕩,反手一掌,斜切繼光手腕,右手拼指如戟,倏向肩井穴中敲來,一招二式,端的快如電掣。 繼光身在車轅,長劍已被封住,若不退讓,肩井穴上,勢必被敲個正著,當下猛一咬牙,嘿的—聲,長劍收回,左掌往脅下一穿,砰地一聲,和摩雲劍客硬對了一掌,慕容貞數十年的修為,內力何等榷渾,競把繼光劈得一個翻滾,跌下車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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