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青雲 > 乾坤令 > |
四 |
|
三孔之後,以足尖和手指像壁虎般掛附,再盡劍失所能及加鑿,如此節節升高,每節距離至多三尺。 不知是耗了多少時間,全身汗出如瀋,手軟筋疲,挖鑿的速度自然慢下來,向下一望,離地只不過七八丈。 他有些氣餒,像這樣要鑿到什麼時候?要是中途力竭又將如何?但舍此別無他途,求生的意志力在支持他。 想歸想,手還是不停,只是儘量把動作放慢,以保持體力,這是一場很艱辛的搏鬥,與自然搏鬥。 又過了不少時間,上升到了近三十丈,實在力有不逮了,兩眼也開始發花,只好停下來附在壁間喘息,頂上的星點已經消失,不用說日頭已偏離了藤蔓。 調息了一陣,再接再厲地行動。 突地,他發覺一劍插空,不由心中動,劍插空,表示有了隙裂,縮短距離鑿了一孔,換腳移指升起,一看,精神為之大振,剛才插空處,赫然是一個石洞,洞很小,可以容一個人曲身而入,由於洞口與石壁平齊,所以在下面無法看出。 奮力一撐,到了洞口,平夥過去,長長舒了一口氣,閉上眼,就這麼伏臥著喘息,這時才感覺全身已經癱軟。 等到呼吸勻和,體力也恢復了大半,他開眼起坐,向洞內望去,丈許之外漆黑一片,根本無法測出深淺。 半壁石洞,能通到外面麼? 希望是一條活路,心頭激起了極大的冀望。 曲著身,朝洞裡走去,不可知的未來,說不定是生路,也許是死路,總之既然發現了路就非走不可。 愈走愈黑,最後變成了摸壁而行,只是有一點,洞徑比先前寬大了,可以直著走,兩邊還有空餘。 劍半向前伸,以防不測的情況。 摸著走著,眼前忽見亮光,他這一喜非同小可,既有光線,表示這石洞是通到某一個地方的,不管是什麼樣的地方,絕不至比那巨井地穴差,仔細一看,不由驚疑起來,那透來的光,昏濛濛不像是天光,這是怎麼回事? 他停頓了一下,繼續舉步。 愈近光愈亮,但更明顯地看出不是自然光。 再迫近,他窒住了,發光處似是一間寬大的天然石室,隱約看到一些人用的東西,瓦罐、土碗、草薦,是人住的地方,光是燈光,深山野嶺之中,十有九是奇人隱士之後,看來是五行有救了,只不知對方是何等樣的人物? 窒了片刻,再舉步前行,將到燈光可及之處…… 「什麼人?」 石室裡傳出一個蒼老的聲音。 出其不意,東方白嚇了一大跳,立即止步,道:「迷路之人!」 「迷路……這裡是地獄,有路麼?」 東方白下意識地心弦一顫,道:「晚輩是行獵失足落入地穴的。」 「你掉落地穴而不死?」 「正好掉在潭水裡。」 「你怎麼上來的?」 「鑿石鑽岩攀上來的。」 嘩啦!嘩啦!石窟裡響起了鐵鍊曳地之聲,東方白不由發了毛,兩眼瞪得老大,這穴中之穴裡難道關的是囚徒? 心念未已,一個怪物呈現眼簾。 如果不是雙方對了話,說什麼也不敢相信這會是人。 一個毛茸茸的頭,五官不辨,灰白的發須虯結在一起,發梢後披及腰,身上的衣服破爛不堪,差不多等於掛了些碎布,頸子上掛了條鐵鍊,只有拇指粗,但很長,不知鏈頭拴在那裡,怪人到了洞口停住,與東方白隔八尺相對。 現在可以看到怪人的眼睛了,滯木而無神。 他可能不是武林人,東方白作此判斷。 「你叫什麼名字?」怪人打量著東方白。 「小黑!」 「你說你是失足墜入地穴的?」 「是的,請問您老人家……」 「不值得問。一名死囚。」 東方白心頭又是一震,接著道:「是誰囚禁您老人家的?」 「乾坤教!」怪人許久才應聲。 東方白一聽「乾坤教」三個字,血行立刻急速起來,他此來桐柏目的就是要從乾坤教破解大化門消失之謎,現在碰上了被他們所囚禁的人,很可能踩到些寶貴線索,此番失足墜岩,真的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了。 他竭力保持情緒的平和,抑制住激動。 「這裡是……什麼乾坤教的監牢?」 「不錯,山腹石牢,比大內天牢還要嚴密。」 「乾坤教是什麼?」 「一個神秘而邪惡的江湖組織。」 「就在桐柏山中?」 「嗯!」 「教主是誰?」 「不知道!你……是江湖人?」 「學過武,只能算半個江湖人,您老呢?」 「應該是!」 這句話回答得很妙,是就是,不是就不是,還有應該是的,但東方白不想追究這語病,那未免太多餘。 「請教您老的稱呼?」 「忘了!」 又是句怪話,不是語病,是有意這麼說的。 「您老被他們囚禁多久了?」 「牢中無歲月,很久很久了。」 「什麼原因被囚?」 「忘了!」 又是一句忘了,東方白為之啼笑皆非。 「晚輩可以進去看看麼?」 「不可以。」 「為什麼?」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