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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九


  「好,老夫告訴你,這是石中龍親口告訴老夫的。」深深吐口氣才又接下去:「那年中秋,石中龍率武士和家人到沉魚潭附近山中找獵,大夫人母子共—騎,忽然一隻彩雉驚起,大夫人母子飛騎追逐,很不幸……追到岩旁,馬失前蹄跌倒,連人帶馬墜落沉魚潭,石中龍為此……自責終生。」

  目光黯淡下去。

  「是如此麼?」浪子三郎目光電射。

  「是如此,難道你……」

  浪子三郎把牙齒咬了咬,臉孔扭曲變形。

  「閣下已經說了實話?」

  「老夫之言可以對天!」

  「那死者身上遺落的『都天令』怎麼解釋?」

  「都天令?」誅心人栗叫一聲,雙目暴睜,身軀連震,搖搖欲倒,久久才呻吟似的道:「都天令……這怎麼可能?」

  「石中龍納了新寵玉鳳,不惜殺妻滅子!」浪子三郎厲叫。

  「天底下會有……如此惡毒的……人父?」

  「有,就是石中龍!」

  浪子三郎的目光幾乎可以殺人,這種目光,膽大包天的人也不敢與之相接,就像是魔眼,可以戳人心臟,奪人魂魄。

  「誅心人」的目光不斷變幻,許久,許久。

  「浪子三郎,浪子十三,三郎,十三……」聲音有如夢囈;「十三,石三,哈哈哈哈……」

  他仰天狂笑起來,聲震長空,有如午夜潮奔,懾人心魄,又若九天行雷,撕空裂雲,環墓古柏落木蕭蕭。

  浪子三郎兀立如像。

  久久,笑聲止歇。

  「老夫猜得不錯,你果然是石家老三家光,承認麼?」

  「在下毋須否認!」浪子三郎的聲音如從古井發出。

  「好,好,浪子,令堂她……」

  「含恨葬身沉魚潭!」

  「啊!」誅心人望天。

  「閣下現在已經知道在下來路,怎麼說?」

  「前言不改,代石中龍了斷。」

  「如何了斷?」

  這句話問得很好,以「誅心人」的立場,如何代別人了斷家變?

  這並非江湖恩怨,也不是武林冤仇,而是倫常慘劇,除了當事人,可以說誰也插不上手。

  「誅心人」愣了一愣。

  「浪子,是老夫出言太快,故而失言。」喘口氣又道:「老夫的意思是石中龍業已殘廢,欠人人欠的老夫站在 『友誼』的立場不計任何代價承擔了斷,至於家務之事,理應由當事人自了,老夫會要他親自還你母子公道。」

  「他人呢?」

  「老夫保證他會在近日之內跟你見面。」

  現在輪到浪子三郎發愣了!聽口氣,「誅心人」知道石中龍的下落,甚至就是他把人藏匿起來的,否則用什麼保證?

  「不過,對朋友有此擔當,卻是可佩的,武林中如此重義的還真難找。

  「浪子,你除此之外,還有什麼企求?」

  「對付秘密門戶和其他仇家。」浪子三郎慨然發言。

  「你……願意這樣做?」誅心人顯出激動。

  「有所為有所不為,在下做該做的。」

  「很好,老夫會給你滿意的交代。」

  「還有件重要的事……」

  「什麼事?你說!」

  「石家輝身為人子,不管如何不能自毀家業,他如此遠情悖理令人無法索解,你閣下有何看法?」

  「老夫會查清楚,此中必有內幕。」

  「好,在下也有責任究明真相。」

  「那老夫暫且告辭。」

  「請便!」

  「誅心人」飄閃而去。

  浪子三郎目送「誅心人」的背影,心裡在想: 「照 『誅心人』的說法和反應,石中龍當年並未以『都天令』殺妻滅子,那誰是真凶?秘密門戶的執法 『鬼雷』包金戈被 『都天令』擊殺滅口,現在已經明白是不讓他說出特使是石家輝,這證明秘密門戶人會使用 『都天令』,他是誰? 『鬼秀才』本人?當年沉魚潭血案也是同—人所為麼?這就明白了,報復的行動早已展開……」

  「三郎!」輕喚傳來。

  「小翠、你怎麼這樣快就回……」

  浪子三郎轉頭一看,把後半句話咽了回去,來的不是小翠,是東方月華。

  「你心裡只有小翠。」

  「除了她,又有誰把我浪子三郎放在心裡?」

  「不跟你爭?太無聊,我來告訴你—個消息。」

  「什麼消息?」

  「二夫人玉鳳走上石中龍的老路,中風!」

  「中風……玉鳳中風!」

  浪子三郎大驚意外,這是根本不可能發生的事,分明是人為的,照此推測,石中龍之中風也是—種陰謀手段,如果說是秘密門戶所為,玉鳳不該是物件,那就是第三者,第三者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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