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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四


  村姑輕擊桌面道:「低下頭,對方已經有人注意這邊了。」

  田宏武低頭吃喝,他現在有些進退失措了,小師妹的事,到底管是不管?」

  上官文鳳突地開道:「三師哥,我們該走了!」

  聲音很低沉,但由於專心的關係,田宏武每一個字都聽到了,心頭頓時湧上了一陣苦澀。

  看樣子小師妹已經改變了對三師兄的態度了,她倆的好事,師父並沒反對,自己是師門棄徒,有資格橫岔一枝麼。

  他連抬頭看一眼的勇氣都失去了。

  夏侯天以極溫和的聲音道:「小師妹,再稍待一會,還沒安排好。」

  安排,安排什麼。

  村姑微一皺眉,道:「我們立刻離開此地,我太大意了,不該要你戴這副面具的……」

  說完,朝小二抬了抬手,摸了錠銀子放在桌上,等小二近前,又道:「夠了麼?」

  小二哈腰道:「還有的找!」

  「不用,賞你了!」

  「謝二位!」

  就在此刻,夏侯天突然領著上官文風匆匆離座而去。

  田宏武不由自主地站起身來……

  村姑大聲道:「小二哥,煩你領我大哥到後面去方便。」

  田宏武愣了愣,他不知道這村姑何以要說這句不適合女子的話,正要發問……

  村姑立刻向他連使眼色,用很低而含糊的聲音道:「快,抄後,去截!」

  小二用異樣的目光望了村姑一眼,然後向田宏武道:「客人隨我來!」

  田宏武業已瞥見不少人在挪動身形,立即會意,跟著小二進內去了。

  村姑若無其事地坐在原位,似在等待。

  那些看似有些不安的高手,互相在使眼色。

  半蓋茶的時間過去了,那面色煞白的村漢子不見出來。

  連那店小二也失了蹤影。

  四大堡的高手們發覺情況不妙。

  其中一個老者,起身走向村姑座前。

  另外兩名獷悍中年,奔向後進。

  那老者大剌剌地在村姑對面,原來是田宏武所坐的位置坐下,冰聲道:「光棍眼裡不揉砂子,剛才到後面去的是不是『追魂劍』?」

  村姑驚煌地道:「您老說什麼,我一句也聽不懂。」

  老者冷哼了一聲道:「少裝蒜,你倆長翅膀也飛不了,說不說都是一樣,一進門夏侯副統領便已認出來了,嘿嘿……」

  村姑的手在桌面下輕輕一彈,老者的笑聲夏然而止,笑容似僵在臉上。

  村姑起身把附上老者的耳朵,不知說了些什麼,然後放大了聲音道:「就這麼辦,胡堂主!」

  說完,揚長出門而去。

  在座的高手個個面現驚疑之色,目送村姑從容離去。

  兩個奔向後面的獷悍中年,一個拖著店小二匆匆奔了出來,大聲道:「溜了,這小子被點倒在毛坑邊。」

  酒座同立即起了騷動。

  一名鄰座的漢子,撲到老者身邊,由手一探,栗聲道;「媽巴子的,胡堂主被那娘們點了穴道。」

  預伏的眾高手,紛紛朝店門沖去。

  那些普通酒客,全嚇傻了。

  田宏武依村姑的暗示,跟小二到後面廁所,點倒了小二之後,立即從後院越屋而出,繞回正街,左右一望,夏侯天與上官文鳳夾在人群中,策馬走向背城方向,已經走得很遠,如果不是騎馬,可能便無法發見。

  如果不是人擠,可能也馳走老遠了。

  田宏武加緊腳步追了下去。

  到了人稀的地方,馬行快速起來,田宏武不顧驚世駭俗,展開身法疾追。

  不久,兩騎馬折入岔道,田宏武保持住適當距離,尾躡在後。

  愈走愈荒僻,路上已不見行人,眼前出現了一片荒家累累的墳場,兩人下了馬,把馬系在路旁樹下,然後徑朝墳場中走去。

  田宏武大感困惑,他帶小師妹來這裡做什麼?

  兩人在一堆新土前停了下來。

  上官文鳳跪下去。

  田宏武藉墳堆間隙的掩護,伏低身形,欺了過去。

  上官文鳳淚流滿面,帶著哭聲道:「三師哥,你,說他被囚在風堡,可以設法讓我一見他最後一面……」

  夏侯天擦了擦眼睛道:「人家臨時改變主意,押他到洛陽來,我沒辦法,把屍體弄出來埋葬,已經相當不容易了,小師妹,若不是看在你的份上,這種弑上的敗類,我才不屑於打理。」

  「他……他是怎麼死的?」

  「被酷刑而死,你想,四大堡的堡主一死一殘,還有近十高手喪生,人家能輕易放過他麼?師妹,他不值得你同情。」

  「我始終懷疑,他怎會變成『復仇者』的幫兇?」

  「這才是真正的人不可貌相,一個人心地的善惡,不在外表,追魂劍,多響亮的外號,這就是他所需要做的,師妹,我親眼見他殺人,出手之辣,駭人聽聞。」

  田宏武血脈賁張,殺機沖頂,想不到他以這種卑鄙的手段對付小師妹。竟然造了假墳騙她。

  他城府夠深,在酒店他分明已認出自己,卻能裝得若無其事。

  上官文鳳幽幽地道:「我還是不相信五師兄是這種人……」

  夏侯天「唉!」了一聲道:「小師妹,事實俱在,你不信也得信,師父寬宏大量,沒有正以門規,但,天理昭彰,作惡者仍不得善終……」

  上官文鳳悲聲道:「不要說下去了!」

  田宏武對上官文鳳感激萬分,也佩服她知人之明,她仍然相信自己是好人,不為夏侯天的話所惑。

  夏侯天風一轉,道:「師妹,你離家很久了,這樣飄怕下去,也不是常理,我們回南去吧?」

  上官文鳳搖搖頭,歎了氣。

  夏侯天又道:「師兄遭了不幸,師父師母兩位老人家指望你承歡膝前,師妹,你多想想!」

  上官文風緩緩地站起嬌軀,拍了拍塵土,拭去了淚痕,癡癡地望著那塊新土。久久,又是一聲長歎,幽淒地道:「好,我……回家!」

  夏侯天喜笑顏開地道:「這才是我的好師妹,我摒擋一下,明天一早便動身。」

  田宏武正要現身出去,一想不妥,三師兄再卑鄙,自己總不能殺他,小師妹回南,是自己一直盼望著的事。

  如果她知道自己沒死,一定會變卦,而自己卻無法安插她,不能讓她像無根之草般漂浮。

  於是,他打消了現身的念頭。

  驀地,一名武士如飛而至,喘著氣道:「稟副統領,點子滑了!」

  田宏武知道點子指的是自己,不知那村姑是否也安然脫身?

  夏侯天臉色大變,栗聲道:「糟,找他不容易,怎會讓他滑脫?」

  那武士道:「他假裝到後面如廁,一去不回。」

  夏侯天頓足道:「那雌兒呢?」

  「也溜了!」

  夏侯天瞪著眼,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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