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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三


  村姑冷冷一笑,道:「田少俠,欲速則不達,也許她們改道了呢?聽我說,首先一個問題,你是不是很愛你那小師妹?」

  田宏武怔了怔,他想不到她會問出這句話來,心念一轉,道:「在下與她只有同門之誼,沒有兒女私情,姑娘問這做什麼?」

  村姑淡淡地道:「隨便問問而已,你要追她,我們可以同行,不過,你得易容改裝,我這裡有套村漢的褂褲,你把早先的面具戴上,行動便可無阻了。」

  說著,把一個包袱遞與田宏武,又道:「趕快改裝吧!」

  田宏武駭然了,這村姑不但知道自己的心事,還替自己預備了行頭,這未免太不可思議了。

  他勉強定了定神,道:「在下先要知道姑娘的來歷!」

  「你可以不問麼?」

  「不,在下一定要知道。」

  「我只是受命行事!」

  「是的,姑娘救在下脫離風堡之時,也說受命行事,請問,受誰之命?」

  「依你的判斷呢?」

  「復仇者!」

  「那……我不否認!」

  田宏武星目圓睜,栗聲道:「可否能見示『復仇者』是誰?」

  「不能!」回答的很乾脆,也很決斷。

  「他……為何要如此神秘?」

  「為了應付強化大敵,不得不然。」

  「那姑娘的芳名呢?」

  「你知道我的身份就成了,別的暫時不要問,我也不會回答你。」

  田宏武此時聽得牙癢癢,但卻無可奈何,忽地想起了邋遢和尚要自己傳的訊,聲音一沉,道:「姑娘認識一個邋遢的白眉和尚麼?」

  村姑眸光一閃,道:「白眉和尚,不認識,怎樣?」

  田宏武道:「他請我傳話給『復仇者』,下月月圓之夕,他在邙山晉宣帝墓前等候著。」

  村姑驚聲道:「為什麼?」

  田宏武道:「不知道,他只是這麼說,我答應他儘量把話傳到,至於他的來歷與企圖,在下也全然不明白,不過從他的風判斷,似乎有意要阻止『復仇者』的索血行動。」

  村姑低頭想了想,道:「這類的事情也曾發生過,武林中多的是愛管鬧事的人,我可以代『復仇者』回答,不赴這種約會,『復仇者』的行動,有一定的原則步驟。」

  田宏武沉默了片刻,道:「在下話已傳到,去不去是他的事,在下另有私人的問題,也許姑娘能……」

  村姑和緩了聲音道:「說說看?」

  田宏武道:「在下剛剛碰到這件怪事」

  村姑「哦!」了一聲,道:「什麼怪事?」

  田宏武把「賣命老人」的事說了一遍,然後道:「姑娘聽說過他麼?」

  村姑目中盡是驚奇之色,久久才道:「怪事,的確是怪事,江湖道上從沒聽說過有這一號人物,竟然把老命當貨物賣的,他的企圖何在呢?這……他會再與你見面的,到時迫他說出實情。」

  田宏武期期地道:「在下懷疑他是四大堡或『化身教』的人,如果是,定有什麼陰謀……」

  村姑又是一陣沉默,道:「反正我們是一路,他不現身則已,現身就要他露原形,快快改裝吧!」

  田宏武提著包袱,到一株樹後,易容改裝。

  衣服倒很合身,這一來,他變成了個帶病的村僅,與村姑走在一道,十分相配,再明眼的人,也看不出他是江湖人。長劍嫌礙眼,他用換下的舊衫包裹了提在手裡。

  這一路去,果然瞞過了熟人的耳目,兩人坦然趕路,毫無顧慮。

  為了要追夏侯天與上官文鳳,兩人只好晝夜兼程。

  到目前為止,田宏武對於當初四大堡何以出動了這多高手,血洗「鳳凰莊」,還是一點風都摸不到,但這村姑和童梓楠一樣守如瓶,一問三不知,他毫無辦法。

  第二十七章

  又到洛陽。

  城廂大街,車水馬龍,田宏武不期然地想起了丁香,不知這一次會不會再看到她,他出奇地想,她是否名花有主,做了人家的媳婦了?

  很奇怪的心理,他並非愛丁香,只是因她有一雙像小秀子的大眼睛,他喜歡看那雙明亮的大眼睛。

  那雙眼睛裡,有他童年的夢。

  村姑一拉他的衣袖道:「我們在城外打尖吧!」

  田宏武不經意地道:「為什麼不進城?」

  村姑放低了聲音道:「你我這身打扮,在城外比較合適!」

  田宏武點了頭。

  這條街是東行的進出城孔道,所以顯得特別熱鬧。

  村姑再次拉了拉他的衣袖 道:「就這裡吧!」

  田宏武抬頭,一望,店招上寫的是「嘉賓酒樓」,規模還不算小,兩人這一停住腳,店門的小一已迎了過來。

  「兩位,請裡面坐,打尖過午,現成的麵食!」

  走到門邊,朝裡一張,田宏武呆住了。

  店小二認為他是鄉巴佬進城,沒見過世面,不敢進去,忙笑嘻嘻地道:「客人,不要緊的,大宴小吃,本店是一樣的招待!」

  田宏武仍呆站著,如果他沒戴面具,他此刻臉上的神情,定使小二大吃一驚。

  門裡的小二也開吆喝:「兩位,看座!」

  村姑輕輕一碰田宏武道:「大哥,將就喝一杯吧!」

  田宏武收懾心神,舉步入門,揀了靠角落的座頭。

  村姑坐對面。

  小二趨前道:「兩位吃點什麼?」

  村姑道:「揀最好的,四熱炒,一冷盆,外加一蒸一燴,老陳紹一壺。」

  吻,氣派,一點也不像鄉下人,車船店腳牙,眼皮子最雜,這時也看出了田宏武那異樣的臉色,忙哈腰連連應「是!」

  田宏武的目光,又掃向正對店門的居中酒座,座上一共五個人,一色的武士裝束,上位的赫然是他的三師兄夏侯天。

  他進店時發呆就是為了這原因。

  夏侯天在座,小師妹呢?

  是兩人分手了還是……

  只聽武士之一道:「副座,什麼時候喝您的喜酒?」

  夏侯天喜孜孜地道:「快了!」

  另一武士道:「同門師兄妹結為連理,可以說是武林中一段佳話。」

  這話聽在田宏武耳裡,相當不是滋味。

  夏侯天突地抬了抬手,道:「她來了,說話當心些,卻不可當著她開玩笑。」

  田宏武的雙眼睜大了,心裡像有把火在燒,一個能出賣同門手足的人,他的為人可想而知。

  小師妹如果嫁給她,等於是毀了。

  他只是氣憤,而並非由於妒意,自從知道小秀子的噩耗之後,他的心像是死了,邑然有時他也動過感情,但只是曇花一現。

  一個白衣書生緩步人店,她依然是男裝,她消瘦多了,下已變成了尖的,目光有些遲滯,臉上結了一層厚厚的哀愁。

  田宏武手按桌面,身形一動……

  村姑隔桌伸手,按住他的手背,低聲道:「別動,這是陷阱,收回你的目光!」

  田宏武一聽村姑說是陷阱,不禁心頭一震,收回目光,悄聲道:「何以見得?」

  村姑道:「這裡是進出城的孔道,對方故意在當眼處現身,目的在引你出面,你那不肖師兄帶你師妹西行時,行動近於招搖,企圖不問可知……」

  田宏武道:「憑這幾個爪子,其奈我何,我有話要對敝師妹說。」

  村姑道:「你一出面,就要動手,而這裡不是動手的地方,你朝左邊角落座頭看看吧?」

  田宏武依言把目光投了過去,心頭登時打了一個疙瘩。

  只見角落上,坐了一對老怪物,說是怪物,一點也不為過,那老者枯瘦如柴,但個兒卻相當高,坐在椅上,比別人高了一個頭,巨鼻細眼,須下幾縷花白鼠須,遠遠望去,光只看到那大鼻子,五官完全不成比例。

  那老嫗卻胖得像尊彌勒佛,身形擋了大半個座位,人老了偏偏穿的是鑲黑邊的大紅衣,面孔肥得使鼻子往肉裡陷。

  村姑以極低的聲音道:「看清楚了沒有?」

  田宏武收回目光,道:「那兩個老怪物何許人?」

  村姑道:「北方江湖道上,天字第一號的邪門人物,男的叫『木客』,女的叫『魔母』,是一對夫妻,已經匿跡了十多年,想不到又現身了。」

  田宏武從沒聽說過,所隊心裡並沒有驚懼的感覺,不以為意地道:「彼此河水井水不相犯……」

  村姑立即截住話頭道:「你錯了,剛進門時我便已往意到,有『雲堡』的人與這對怪物密談,這是他們請來的打手,準備對付你的,現在座中至少有三十人是四大堡的高手。」

  田宏武目光,在座間掃瞄了一眼,最後停在上官文鳳的臉上,上官文鳳與夏侯天並肩而坐,低著頭,不吃不喝。

  田宏武心想:「如果這是個陷阱,小師妹被當作了餌,她本身是知道還是不知道?是被迫還是甘願?如果她改變初衷,願意嫁給三師兄夏侯天,自己何權干涉?」

  想到這裡,不禁有些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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