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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一


  田宏武走近前去,揭開被子,只見死者赫然是個紫某色面孔的人,年紀不大,臉上竟然也有個大疤,他駭異地回頭望著丁香,唇動了動,正想開……

  丁香立即又接上話道:「有話回頭再說,現在用床單把他包裹起來,我們走!」

  在這種詭譎的情況下,田巨集武心裡縱使有一百個疑問,也只好暫時隱忍,照丁香所說的去辦。

  他從來設包過死人,實在有些手足無措之感。

  丁香此刻的神態,一點也不像是個下人,倒像個頤指氣使的千金小姐。

  包裹停當,丁香扇滅了燈火。

  田宏武道:「現場不處理,店家發現了豈不要大驚小怪。

  丁香道:「這你就不必操心了,驚由他們去驚,怪由他們去怪,我們該走了。」

  距城裡許的林子裡,田宏武與丁香相對坐著。

  此際,已經四鼓將殘,不久就要天亮了。

  田宏武開道:「人也埋了,現在你可以說說原因了吧?」

  丁香輕聲笑了笑,道:「如果不是我早得消息,預先做了安排,客棧裡床上死的可能是你。」

  田宏武驚聲道:「是誰下的手?」

  丁香抑低了聲音道:「『冷血太君』本人親自下的手!」

  田宏武陡地一震,小師妹剛剛警告過自己,想不到對方已經開始行動。

  「丁香,你怎知道疤面人便是我?」

  丁香道:「這還不簡單,你被馬之章毀容我知道,邑然你改變了膚色,自稱疤面人向他索仇,就憑你那握劍的姿勢,便可判斷了。」

  「朱媛媛知道麼?」

  「一半,你被毀容我已告訴了她,但她不知道疤面人便是你。」

  「為什麼你要向你家小姐隱瞞?」

  「當然有道理的,但我不告訴你!」

  「死的是誰?」

  「一個素行不良的江湖宵小。」

  「怎會也是個疤面人?」

  「化裝的,用他做你的替身!」

  田宏武深深透了氣,道:「對方殺我的目的何在?」

  丁香道:「馬公子的父親被人殺害,留名是『復仇者』,對方判斷是你。」

  「如果店房的床上是我,對方未必得手……」

  丁香道:「別太自信!『冷血太君』成名不是幸致的,她殺人不眨眼,而且功力極高,意動即可致人於死,我還真擔心這場戲被她識破呢!」

  田宏武道:「那我得謝謝你,不過……我還是不明白,你怎麼湊巧知道這件事?」

  丁香沉下了聲音道:「小姐打發我到城裡來請堡主的金蘭好友趙二先生,無意發覺的。」

  田宏武「啊!」了一聲道:「我知道那黃衣老人,朱姑娘管叫他二叔,請他做什麼?」

  丁香道:「堡裡又發生了驚人變故,師爺姜執中已被『復仇者』殺害,堡主可能是暫避風頭,要請趙二先生代管堡務。」

  田宏武心頭大震,想不到姜師爺還是在動者難逃,「復仇者」的行動的確夠恐怖,當下栗聲道:「到底『復仇者』何故殺人?」

  丁香道:「當然是為了報仇!」

  田宏武道:「報的是什麼仇?」

  丁香搖頭道:「恐怕這得要問他本人!」

  田宏武惑然道:「堡裡死了這多高手,難道來堡主真的不知道仇殺的原因?」

  丁香略一沉吟,道:「當然,也許他已經知道了,但他不說出來,誰又知道。」

  田宏武試探著道:「丁香,你也算是堡裡的老人,有點眉目麼?」

  丁香道:「我是下人,很多事沒資格過問,怎會知道!」

  她頓了頓,接下去道:「我們不談『復仇者』,談正事,現在堡裡正是用人之秋,你隨我回去……」

  田宏武斷然道:「不,我不回去,好馬不吃回頭草,況且,我這副面相,丟人也丟別處,何必回去現眼。

  丁香道;「什麼現眼不現眼,江湖人刀劍裡打滾,受點傷算得了什麼?堂堂『風堡』,接二連三損失高手,連兇手的影子都摸不到,難道是體面事?」

  田宏武道:「那是另一回事,反正我不回去。」

  丁香「唉!」了一聲道:「你這個人怎麼這樣固執?你已經脫離了師門,再無拘束,好壞你自為之,自己做得了主,你不找個安身立命之處,就這樣飄泊不成?」

  田宏武笑笑道:「天下之大,何處不可容身,為什麼一定要去『風堡』,丁香,說句不中聽的話你別在意,以你的地位,能有權安頓我麼?」

  丁香道:「我當然沒資格,但是余總管他們殷切地希望你能回去,統率那批武士,我家小姐更加盼望你能回去,她目前還在不遺餘力地追尋你的下落呢!」

  田宏武不由有些心動,想了想,還是搖頭道:「我不去,請轉達朱姑娘,我心領她的盛意。

  丁香輕聲一笑道:「田統領,你是男人,恐怕不大能瞭解女人的心理,女人如果中意了一個男人,她死也不會放棄,如果她不屬意的話,你挖出了心跪著求她也是枉然。一句話,除了女的情願放手,她可以一下子把你忘得千乾淨淨,否則的話,你休想掙脫。」

  田宏武道:「你說的倒滿有意思,可是我不須掙,抓放由她,因為我根本沒有心。」

  丁香小鼻子一掀,道:「你一點也不愛她?」

  田宏武毫不躊躇地道:「我從來沒想這問題!」

  丁香低頭想了想,道:「疤面人死了,但你還活著,如果你不找個庇護所,是逃不過『冷血太君』母子的手掌的,這不是危言聳聽,是實話。」

  田宏武冷傲地道:「毀容之恨,我沒齒難忘,他不找我,我必找他,這也是實話。」

  丁香的眼圈突然濕潤了,不知是為什麼,只有她自己知道。

  林中管黑,田宏武目力再好,也無法看到她面上的神色。

  久久,丁香才幽幽歎了氣道:「你不肯回『風堡,我也沒有辦法,反正我只是個下人,瞎擔什麼心事!」

  站起身來,又道:「我該走了!」

  她說走,可是沒有挪動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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