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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噢」田宏武臉色為之一變,閔三爺他是見過,是個城府很深,不苟言笑的半百老者之人。

  記得三天前,余總管請客,閔三爺也應邀作陪,他神態冷落 似乎很瞧不起自己,自己想到暫時做客,沒放在心上,他怎麼被害的呢?

  丁香自顧自地又道:「閔三爺是堡裡有名的高手之一,在外面提到『鐵面閔三』,沒有人不發抖的。」田宏武皺眉道:「在哪裡被害?」

  丁香道:「西跨院,他的臥室裡!」

  田宏武更加吃驚,竟然有人膽敢人堡殺人,殺的還是執法者。

  「什麼人下的手?」

  丁香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少俠用了早點,可以去看看,我得走了,待會來收拾!」說完,轉身出房,到了房門,又回眸一笑,才姍姍而去。

  田宏武發了一陣子呆,忽地自責道:「田宏武,你是怎麼了?你平素自命英雄,卻恁地如此沒出息,見了個女人便魂不守舍。」他定了定神,把丁香的影子從腦海中逐出去,然後匆匆用了早點,出房朝西跨院走去了。一路上,見到的每一張臉孔都是沉重的。

  院門有人把守,不許閒雜人進去,田宏武身份不同,負責守衛的武士含笑側身,讓他通過。

  命案現場,只四名武士和總管余鼎新守著。

  余鼎新見田宏武來到,忙迎上前,苦笑看道:「田老弟,想不到的意外!」

  田宏武站在門邊,目光朝房裡望去,只見閔三爺直挺挺地躺在床前地下的血泊裡,身上僅穿了內衣褲,看來是睡中被殺。現場沒有格鬥的跡象,一柄劍好端端地掛在床欄上。死者的傷,似在喉頭下的頸腔。田宏武栗聲道:「誰是兇手?」

  餘鼎新用手一指板壁,沒有說話。

  田宏武順著手指方向看去 呼吸為之一窒,壁上赫然是「復仇者」三個大字,是蘸著血所寫的,令人驚目驚心,不由脫道:「誰是『復仇者』?」

  餘鼎新搖頭道:「不知道,自有本堡以來,從沒發生過這樣的事。」

  田宏武道:「看來是仇殺?」

  餘鼎新道:「從留的血字看來,應該是仇殺,但不知道閔執法與兇手結的是什麼仇,以閔執法的身手,被人像殺雞般的取了上命,毫無掙扎反抗的跡象,殺人者的身手,必定相當可怕!」頓了頓,又道:「致命的傷看來,兇手用的是極鋒利的匕首。」

  田宏武沉吟著道:「沒有任何人發現動靜麼?」

  餘鼎新道:「這就是令人駭異之處,堡中戒備一向森嚴,兇手竟能從容來去,不露一點痕跡,而且會找到閩執法的臥室,不驚動任何人。」

  田宏武道:「凶案發生在什麼時候?」

  餘鼎新道:「發現時,傷血液還沒凝固,大約是在我們喝酒時,或散席之後。」田宏武道:「是何人首先發現的?」

  餘鼎新道:「是巡夜的武士,在巡經此地時,發現了閔執法的房門上插了支竹簽」

  田宏武驚聲道:「竹簽?」

  餘鼎新點點頭,從衣袖裡取出來,遞與田宏武道:「就是這東西,老弟無妨過目!」

  田宏武接了過來,只見這竹簽五寸長,一寸寬,下端削得很尖銳,竹簽上還寫得有字,寫的是:「第十八號,閏三,風堡執法。」名字上抹了一點血。這太驚人了,殺人、題字、留簽!

  餘鼎新沉重地道:「區區與堡主倆研究的結果,判斷這『復仇者』要殺的人不在少數,同執法被編列為十八號,證明前面還有十七個號數,十八之後,可能還有,而閔執法可能是第一個被殺的,因為前此從沒聽說過『復仇者』這名稱,也沒聽說哪裡發生過同樣的事。」

  田宏武點頭道:「這分析很有道理,準備採取什麼對策?」

  餘鼎新沉吟著道:「這是無頭案,毫無線索可循,一時之間,也難有好的對策……」

  田宏武把竹簽遞向餘鼎新道:「小弟有句話不知該不該說?」

  餘鼎新道:「老弟有什麼話儘管說。」

  田宏武道:「會不會是自己人所為,故意布這疑陣?」

  餘鼎新皺起眉頭抿了抿嘴,深深一想,道:「唔!這未始不可能,田老弟怎會想到?」

  田宏武道:「第一,如果是外人入侵,很難逃過警戒的眼目。第二,死者沒有反抗的跡象,可能是熟人出其不意的下手。第三,外來的人很難一下子便找到閔執法的臥房,如果慢慢摸索的話,難免不露形跡。」

  余鼎新連連點頭道:「有理,有理,田老弟的心思真是縝密,不過……會是誰呢?堡裡都是多年的弟兄夥友,沒有新進的,假使真的是自己人所為,怎會等了這麼多年才下手,機會應該很多」

  田宏武道:「三爺是執法,難免會招怨,有沒有……執法不公的事?」

  餘鼎新道:「讓我想想看!」

  一具棺木抬入院子,四名武士進房開始料理死者後事。

  第四章

  總管余鼎新思索了片刻,示意田宏武到房外走廊的另一端,然後才道:「田老弟,我想到了一個人……」

  田宏武「噢!」了一聲,道:「總管想到了誰?」

  餘鼎新略顯猶豫地道:「說起來很不可能,但除了他我再想不出誰及閘執法嘔過氣了,因為這兩年來,堡裡沒有發生過違法失職的事情……」

  田宏武沒插,靜靜地聽著。

  餘鼎新頓了頓,接下去道:「我想到的是上一任執法『降龍手』周昆,但他為人心術不壞,只是個性剛愎了些。兩年前,閔執法是本堡的巡察,因了一件案子,周執法一時大意,執法氐被他揭開。周執法羞憤難當,辭職離堡,後來由閔巡察接掌執法,依我想來,他執法錯誤是實,不可能過了兩年又回頭殺人……」

  田宏武道:「他人現在哪裡?」

  餘鼎新道:「不遠,住在陳留,這個容我請示堡主,田老弟請回房休息吧!」

  田宏武回到客房,深悔自己多言,這是別人的家務事,原來與自己無干,自己是做客的,江湖中詭譎萬端,誰知道這裡的文章。

  有許多事,表面上看是一回事,實際上又是另一回事,自己的事還管不了,何苦又去惹一身騷。

  那對明亮迷人的眼睛又出現眼前。

  丁香又來了,臉上還是帶著迷人的笑。

  「少俠,婢子是來收拾碗筷的。」

  田宏武點了點頭,他覺得無話可說,也設與她搭訕的必要。

  丁香進入房中,慢條斯理地收拾了桌上殘餘,她設立刻走,笑問道:「少俠是南方人還是北方人?」

  田宏武道:「你說呢?

  丁香偏著頭道:「音調像北方人,卻又帶著南方味,我分辨不出來。」

  田宏武心念一轉,道:「我是標準的南方人,只是在外面跑久了,接觸的人多,腔調便改了。」

  他為了「鳳凰莊」的血案,不願透出底細,如果讓人知道他與「鳳凰莊」的淵源,要查這陳年老案便困難了。

  丁香道:「我還以為少俠是北方人呢!」

  田宏武淡淡地道:「那你就猜錯了。

  丁香又道:「方才看了怎麼樣?」

  田宏武隨道:「沒什麼,只是感覺很吃驚就是了!」

  丁香忽然斂了笑容,怔怔地望著田宏武。

  田宏武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但心頭卻湧起了疑雲,她這樣望自己是什麼意思,是少女懷春,還是別有用心?

  腳步聲起,丁香端著食盤走了,臨走,幽幽歎了氣。

  田宏武心無雜念,也就不去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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