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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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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宏武不禁而一熱,感覺到自己實在是孤陋寡聞。 餘鼎新在椅上落坐,道:「田老弟,我不是有意深人隱私,只是閒聊,那天你那位師兄指說你殺了同門師兄,是怎麼回事?」 田宏武咬牙搖了搖頭,道:「小弟真不知要從何說起,那是一個天大的誤會,小弟至今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接著,他把事實經過說了一遍,隱去了秘笈一節沒談,把它說成師兄弟切磋武技過招。 餘鼎新表示很同情地道:「我看老弟也不是那等人,不要緊 天底下沒有永久的秘密,遲早會水落石出的,暫時放開吧!」 田宏武無言地點了點頭。 其實,這怎能放得開。 餘鼎新陪著天南地北地聊了一陣閒話,起身道:「老弟,你歇著吧!哦!」對了,我幾乎忘了……」 說著,從頭巾上取下一物,托在掌心,道:「這枚帶翼鋼針,是那天姜師爺替老弟療傷時起出的,說來這東西相當霸道,如果射中要害或血管,便無救了!」 田宏武心頭大震,接了過來,不由呆了。 余鼎新悄然出房而去。 這暗器是一枚構造很奇特的鋼針,長約兩寸,與普通縫衣針一般粗細,只是靠針尖半處,有兩片極細小的後掠翼,形為釣魚鉤上的倒須。 田宏武的眉頭皺緊了,他從來不知道三師兄夏侯天會使這種奇特的暗器,他是哪裡偷學來的呢? 而師門戒律是不許使用任何暗器的…… 他實在想不透! 看了一陣,他把這個暗器放人錦袋中,眼看時辰不早,便熄燈上床就寢。 但翻來覆去,總是閉不上眼,心裡亂得很,想到自己蒙不白之冤,被「風堡」救下,兩位師兄回去一說,師父性情剛傲,不知會演變成什麼後果?又想到姨父母一家的血仇,時隔數年,哪裡去查出兇手呢? 於是,他又起身在房裡踱步。 房外的花樹影子,已經轉了方向,夜已經深了。 突地,他發現房外地上有一條黑影,不由心中一動,但一審視,是月光投射下來的人影。 這麼說,人是在屋頂上。 看來不會是堡中人,堡中人不會半夜上屋的。 因為這客房離堡樓只隔一道院子,如果是堡內人巡弋的話,在堡樓上可以一覽無餘,用不著上屋。 難道會是兩位師兄不死心找了來? 他倆真有這大的膽子敢闖堡? 如果不是,便是宵小之流,也許是堡裡的仇家。 黑影一動,消失了。 他抓起劍出房上屋,明亮的月色下只見一條灰影掠入了跨院,他想也不想地便追了去,現在,可以斷定是闖入的外人了。 到了跨院屋頂,只見人影停在院地中央左右顧盼,形跡十分鬼祟。 這時,可以看出對方是個蒙面客,手中還仗著劍,依身形判斷,絕不是大師兄或三師兄。 「什麼人?」 他輕喝一聲,掠了下去。 蒙面客向後一退步,手中劍做出戒備之勢,一對夜貓子似的眼睛閃了閃,低聲道:「你不是堡中人? 田宏武道:「不錯,是做客!」 蒙面客道:「既是做客的,便別淌渾水,少管閒事。」 田宏武冷哼了一聲道:「朋友,夤夜闖堡,請交代來意?」 蒙面客道:「別不識相,叫你別管閒事!」 田宏武輕盈向前迫近數尺,手中劍連鞘橫在胸前,左手抓住劍柄。 這種架勢,詭異到了極點。 蒙面客栗聲道:「想打麼?」 但聲音仍是很小。 院子裡一片死寂,各房都沒有燈火,漆黑的,像是沒人住的空院,如果有人,早該被驚動了。 田宏武冰冷地道:「朋友,你如果不說話,可能便永遠沒機會開了,說說來意,如果情有可原,在下,放你一條生路。」 蒙面客低沉地一笑道:「好大的氣,做客而替人賣命,實在不值!不過,你既然已發現了,便只有認命!」 隨著話聲,手中劍閃電般刺出,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這蒙面客竟然是個有極高造詣的劍手。 金鐵交鳴聲中,傳出一聲悶哼,蒙面客連連後退。 田宏武手中劍只離鞘一半,仍橫在胸前。 這是什麼劍術,劍未離開鞘而能傷人? 田宏武冷沉地道:「朋友,在下已經留了情,再不交代的話,你就沒命了。 蒙面客冷哼一聲,像浮光掠影似的閃出角門,身法快極了。 田宏武插回離鞘半截的劍身,追出角門。 角門外是個小院,只有一間建築得特殊的房子。 蒙面客閃入了房中。 田宏武略一遲疑,撲到門邊,外明裡暗,他不敢貿然進入,大聲道:「朋友,你出來!」 房裡一個蒼勁的聲音道:「半夜三更,誰敢擅闖禁地?」 這根本不是蒙面客的聲音,禁地兩個字使田宏武呼吸為之一窒,期期的道:「有外人剛剛進入房門!」 房裡傳出一聲怒哼,接著是有人下床,穿鞋走路的聲音,然後,燈火亮了起來,一條人影,站在門裡 田宏武舉目一望,頭皮發了炸,全身的血行,似乎突然凝結了,冰凍了,兩隻小腿彈起了三弦。 天呀,這哪裡是人,簡直是鬼。 但鬼也不會有這麼難看。 他不知道呈現在眼前燈光下的,是不是可以算作人的臉,蓬亂的頭髮像秋末路旁的枯草,臉色慘白得像傳說中的僵屍。 兩隻眼一大一小,大概造物主在造化他時太粗心了,忘了給他做眉毛,鼻子大得像鵝卵,歪在半邊,一張可以放入拳頭的大嘴,兩隻獠牙白森森地伸出唇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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