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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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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說,手指已點了出去。 就在此刻,一個冷沉的聲音道:「住手!」 喝聲不大,但入耳驚心,聲音中似含有一股使人無法抗法的威力。 鮮紅的血,不斷地從創冒出來,大紅花逐漸連結,變成了紅衣,他喘息著,腦袋陣陣發眩,眼前一片模糊,傷勢實在太重了。 這一刹,他什麼也不想,除了昏亂,什麼意念也沒有。 一個貌相威嚴的中年文士悠然而現。 勁裝青年點出去的手指,收了回去,怔望著對方。 中年文士沉緩地開道:「兩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師兄弟倆對北方武林不太熟悉,是以先前沒注意,經對方這一問,不由面面相覷。 中年文士接著又道:「本堡規例,十裡範圍以內,不許作案傷人。」 本堡兩個字,提起了師兄弟的注意,目光掃描之下,發現這岔道盡頭的巨堡。也看到了那怵目的「風」字。 中年漢子脫道:「風堡?」 中年文士笑笑道:「不錯,朋友說對了,『風堡』。區區堡裡總管余鼎新,請報來路?」 中年漢子趕緊回劍入鞘,賠個笑臉,抱拳道:「原來是余大總管,失敬了,莽撞之處,請多擔待,在下張權!」 目光偏向勁裝青年道:「他是在下同門師弟夏侯天。」 勁裝青年夏侯天也微拱拱手。 總管余鼎新又道:「這位受傷的朋友呢?」 中年漢子張權道:「也是敝同門,排行第五,他叫田宏武!」 餘鼎新微一皺眉道:「為何同室操戈?」 張權室了室,才期期地道:「因為……他觸犯了門規,在下師兄弟奉師令帶他回去的。」 余鼎新掃了白衣書生田宏武一眼,點點頭,道:「請問師出何門?」 張權道:「家師上官宇,外號『屠龍手』!」 餘鼎新又點了點頭,道:「屠龍手上官宇是南七省數一數二的名劍手,名氣很大的。」 張權笑笑道:「承贊了!」 餘鼎新突地面色一肅,道:「兩位在此地傷人流血,犯了本堡之規,但念在兩位是南方人,不知道這禁忌,區區不追究請便把!」 張權訕訕地一笑,抱拳道:「多承,多承。」 說完,目注夏侯天,道:「師弟,你帶老五!」 餘鼎新一抬手,道:「且慢,兩位可以走,不能帶人走!」 師兄弟倆不由愕然。 夏侯天道:「為了什麼?」 餘鼎新道:「這也是本堡的規例,凡屬在本堡十裡範圍之內受了傷的,本堡依例為他治療,如果被殺害,本堡便要追凶。」 夏侯天道:「可是……他是敝門叛逆,在下師兄弟奉師命務必要把他帶回。」 餘鼎新道:「那是兩位的事,本堡的規矩不能破壞。」 張權接道:「大總管能不能通融……」 餘鼎新以斷然的吻道:「對不起,不能破例!」 兩師兄弟不由面上變了色,如果換在南方,打出上官宇的招牌,沒有人敢道個不字。 可惜這是北方,強龍不壓地頭蛇,又何況「風堡」名震遐邇,不是蛇,而他倆也稱不上龍。 就此一走麼?實在心有不甘。白衣書生田宏武神志清醒了些,已自點穴道,止住了血。 夏侯天陰陰一笑道:「余大總管,他是弑師兄的兇手,貴堡要救治這麼一個敗類的嗎?」 餘鼎新淡淡地道:「本堡只照規矩行事,不問其緣故。」 夏侯天呼了氣道:「家師也曾是有頭臉的人,這樣做……」 餘鼎新打了個哈哈道:「夏朋友,沒有人能破本堡之例,不追究兩位犯禁,就已經給面子了。」 張權道:「真的不能通融?」 餘鼎新斬釘截鐵地道:「不能!」 他頓了一頓,又道:「除非兩位有能耐,憑武力把人帶走,不過,區區奉勸兩位最好不要這麼做。」 這幾句話 充滿了威脅的意味,兩師兄弟沒會過「風堡」的人,但聽過「風堡」的名,再狠也不敢輕捋虎鬚,心裡縱有幾百個不願意,也只好認了。 張權深深一想,道:「那在下師兄弟告辭了,但願有機會能重瞻風範!」 這是場面話,但多多少少帶得有一點不甘心的意思在內。 餘鼎新當然聽得出來,微一莞爾道:「彼此!彼此!」 師兄弟拱手作別而去,心裡那股子滋味,實在難以形容。 「大師兄,你方才不該阻止我殺他……」 「老三,你也見了,在此地殺人對方便要追凶,你想到後果麼?」 「如何向師父交代呢?」 「照實回稟!」 「我有個主意……」 「什麼主意?」 「田宏武傷好了,對方會放他走,我們暫留在開封,等他離堡後再找他。」 「我看還是先回南方的好,請示師父後再說,你沒看出來他連劍都沒拔,光守不攻,把他逼急了,可能我兩人不是他的對手。他說的什麼『追魂三式』不會假,你忘了路上江湖人傳說的一劍服三英那檔子事麼?就是他!」 夏侯天不再開了。 這是一間很考究的客房,田宏武在房裡來回踱步,不時停下來望望房外淒冷的月色,發出一聲喟歎。 總管余鼎新含笑進房,道:「田大爺,你的面色好多了,大概再養息上三五天,便可完全復原了。」 田宏武的神情還是那樣的冷漠、憂鬱,勉強擠出了一條笑容道:「請坐,多承總管關切照顧,小弟刻銘五內,其實,小弟已經算是完全好了,攪擾了這麼些時日,的確不安,小弟想……」 餘鼎新截住話頭道:「別那麼說,我們堡對任何武林朋友都是如此。」 田宏武接上原來的話頭道:「小弟想告辭了!」 餘鼎新笑笑道:「別急,老弟還沒完全復原,敝堡主明天回堡,老弟得見見他。」 田宏武沒話說了,受人救命之恩,不能說不向主人道聲謝,暗忖:僅聽過「風堡」之名,但堡主是誰卻不知道,不用說,一方霸主,定非尋常人物。 想著,忍不住脫問道:「失禮之至,小弟還沒請教過貴堡主的尊諱……」 餘鼎新「哦」了一聲,道:「敝堡主叫朱延年,老弟來自南方,可能少聽人道及,在北方武林,可說婦孺皆知。一生仗義疏財,尤其喜愛武林後起之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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