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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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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 揭發奸煤 聶秋娘見堂上被這一驚叫所擾,顯得極為紊亂,而且從後洞及左右兩旁,走出不少人來,前後不到片刻,大堂之內,真是人才濟濟。 人叢中,有位身著青袍,頦下留著一把山羊鬍子,但頭上卻又挽著道髻,十指如玉,年逾七十,但精神異常飽滿的老者,含笑而出,朗聲發話道: 「誰故作獐智,偏于此時來信,真不開眼,果真無理取鬧,木人雖然從不願得罪同道,卻也無法袖手旁觀。」 這傢伙,老氣橫秋之極,他從莫三娘的手中,隨便把信接過,只一看,面上形情,似乎也帶著滿臉嚴肅,竟當堂啊了一聲,底下的話,卻未再度說出口來。 那是一張破白紙,紙上僅寫了一隻碗大的「殺」字,旁邊卻署名南天八奇之一,雲旗幫主。 字跡如龍蛇飛舞,殷紅人目,正是人血所寫。 秋娘一見,也暗吃一驚,不禁在舒兒耳旁,悄聲自語: 「南天八奇!」 靈舒回顧了她一眼,低答: 「這台好戲,愈演愈形精彩,只可惜韓起龍尚粉墨登場。」又用手朝著那羊須老者一指道: 「此人反目閃光,太陽穴朝外凸出,內功必極精湛,但不知是何門派,而且這等狂妄,惟恐災禍就在眼前!」 秋娘抿嘴附耳輕笑道: 「這是羅浮山風雨散人,在桂粵一帶,算得首屈一指的人物。據雲,他身上攜帶之物,極為奇特,行道六十餘年,從未拿兵刃出手,無形氣功,獨步江湖,這一來,遂養成一種不可一世的性格,此人徒眾極多,耳目至靈,如韓起龍絡此老,確是你我大敵。」 她把舒兒和自己拉在一處,原是順口之言,語過一想,頗感不是味道,自己前身,原靠著舒兒,女兒家酥胸玉峰,原是至為誘人之物,使舒兒心神微蕩,不由一回頭,秋娘以為靈舒察覺,乾脆偎依更緊,悄聲啐道: 「你使壞,我不來了。」 俏妮子曾飽啖香丸,口中舒氣如蘭,嬌戇可掬,舒兒暗覺魂銷,正待戲謔一番。 驀聞韓韻梅冷笑一聲,隨手把信取過,輕輕一搓,不到片刻,五指一攤,紙灰飛揚紛紛四散。 堂上群豪,見他有這種化紙成灰的力量,莫不投以最驚異的目光,又是羡慕,又像嫉妒,韓韻梅似也感到驕傲,續道: 「不論南天八奇是何人物,如敢傲視本門,險非他們活得不耐煩了。」 瞥見那報信的弟子,毒手飛廉,猶瞪著一雙怪眼,如癡如醉,屹立堂前,一動不動,韻梅喝道: 「趙瑚,你信已遞過,還不外出招待來賓,呆立作什?」 趙瑚瞪著眼睛,一語不答,但由眼球卻不斷直往上翻。 風雨散人陳貫一喲了一聲,立朝韓韻梅道: 「此人有異狀態。」 韓韻梅也看出事情有異,正待仔細動問,趙瑚突然往前一撲,朝地栽倒,七孔流紅口中白沫,津津而出,這一突如其來的舉動,使堂上高手,莫不大驚失色,因為武林中雖有各種陰險手法,可以使人昏迷,抑鬱,癲癇,或動作失常,但像趙瑚這樣神智清醒,突地死亡,還是第一次見到。 莫三娘和韓韻梅,形色大變,就地檢查死者傷勢,從頭至腳,遍看全身,除口鼻流血以外,竟看不出有半點傷痕。 眾人都一時怔住,而神情也更見緊張。 就在風雨散人陳貫一的身後,突走出一位慈眉善目,手持烏杖的老尼。 她身披暗紅色袈裟,戴著一頂僧帽,眉目花白,現得特長,底下卻是一雙小腳。 她顫巍巍地從風雨散人身後走出,口中不住的低喧佛號,低頭察看死者。 堂上突爆起一聲朗笑。 一位身材矮小,土布衣袍,形容滑稽的老者,縮頭眯眼,彎腰而出,因為動作太快,幾和老尼頭頂相撞,立即偏頭閃過,帶著滿不在意的情形,笑問: 「我的好師太,你可找出傷來?沒有傷,釋迦牟尼,也不願打發接引佛,把他拉離人世,因為年紀還輕的人,誰願意捨棄這種花花世界,自人清靜之鄉?像你這樣冷冷清清,我真替你萬分難受呢?」 他這一糊亂打岔,使堂上賓客,又都忍俊不禁,老尼絲毫不采,卻慢條斯理,動問韓韻梅: 「韓居士,依貧尼臆測,這是一種絕毒陰手,震傷內腑!」 矮老頭伸舌縮頭,幾根鼠須,翹起老高,響起一片詭笑: 「這才是天下奇聞,外表無傷,內腑受損,雖是綿掌手法,可以如此,但受傷的人,也本能和好人一樣,動作半天,突然倒地不起,老夥伴,不妨想想,武林中誰有這種手法,可以使人如此?」 老師太突把長眉一揚,微笑答話: 「羅檀越,這點手法,還不用你代為指引,隔山摧牛功,可以傷人於不覺,五臟之中,突受傷殘,血積于內,初無痛苦,趙居土遭人毒手後,還拿著信,急急忙忙,奔入洞來,裂痕隨著呼吸,逐漸擴大,等到人有感覺,如江河決口,遂至不可收拾,給信的人,大約就是那下毒手的施主,這幾點,我還自信,沒有猜錯!」 那矮老頭把頭一縮,扮了一個鬼臉,來賓見老師太對武林各種功力,瞭若指掌,不由一齊怔住,數百隻眼睛,都朝師太掠來。 這位慈眉善目的老尼,微微含笑,把屍體用手一探,連聲嘆息道: 「他心脈已斷,仙凡難救,下這種毒手的人,既非大恨深仇,確是不該。」 靈舒不由朝秋娘附耳低問: 「這位老尼,是何人物?據我看此人確是江湖上最厲害的高手。」 秋娘悄語道: 「你怕了,是不是?」 「除非她擄走了你,我才不怕呢?」 「就算把我擄走,又不是奪去你的青娥姊姊,你也不會著急啦!」 舒兒悄聲笑道: 「她雖然比我年長,但我還是叫她妹妹,真正名符其實的妹子,卻只有你一人,如被擄走,我會比誰都著急,甚至寢食難安。」 秋娘閉著雙眸,滿頭秀髮,不時被夾道微風,吹向舒兒臉面,她把手捏著舒兒臂膀,輕聲相告: 「這老尼,是雲夢山紅雲師太,誰也不知道此人功夫深淺,但她的生平,卻被武林中人描給得有聲有色,據雲,她是位一嫁即寡的少婦,傷心之餘,才削髮出家,隱居雲夢山六十餘年,才逐浙與世人互通來往,那位鼠須矮瘦老頭,和她頗有來往,此人原是江西武功山,羅家一老,賽方朔羅翔,神偷八法,世無全備,此老家財萬有,但手腳是不乾不淨,偷法更是冠冕群倫,不過,他從不竊取他人之物,作為享樂,專竊富濟貧,自己家財,更樂於施捨,專以遊俠放蕩,玩世不恭,翠薇洞有此人加入,當可增加不少熱鬧。」 兩人正喁喁細語間,堂上屍首,已由莫三娘喚人抬出殮埋。 洞門口,又是一聲淒厲怪叫: 「哎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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