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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七


  冷一凡腕口叫出聲,到此刻才看清這守水磨的老者赫然是武林判官,這的確是做夢也估不到的事,他為何要殺這獵人?

  「浪子,這場雨下得好!」

  「……」不著邊際的話,冷一凡無法回答。

  「要不是這場暴雨,獵狗不會跟著你屁股來。」

  「獵狗?」冷一凡忽然明白過來,這扮成獵戶的漢子本來是跟蹤自己的,風雨把雙方趕到了一處。

  武林判官是秘密門戶裡法堂的外執事,他為何要這樣子做?

  冷一凡心念之間,點點頭,表示已明白了,他又開口問道:「閣下這樣做的原因是為什麼?」

  「獵狗的吠聲不能傳回山裡。」

  「哦!」冷一凡又點頭:「他所說的是香獐又是指的是什麼?」

  「等會你就明白,這實在好險,要不是下這場雨,他沒被迫進磨坊來,香獐的消息先傳進山裡,那可真是不得了。天意!喝碗酒暖暖身麼?」

  「不用了!在下急著要趕出山!」心意一轉,又道:「在下想請教—下,有兩件事……」

  「一件也別問,我知道你要問的是什麼。」武林判官打斷了冷一凡的話頭,目芒閃了閃:「我不能離開這裡,怕有什麼意外的情況,你先別忙出山,先去辦件事。」

  「辦什麼事?」

  「處理香獐的事,凡是看到生面孔的,全打發上路,—定要做得乾淨,否則就會誤大事,你懂這意思?」

  「唔!在下……懂得。可是……」

  「時機緊迫,你馬上去。」武林判官又打斷了冷一凡的話:「出門,順澗邊往上爬,到峰頭上你可以看到五棵古松並列。」

  構樹後面有個石洞,那就是剛才那只獵狗所說的獐窩,另一隻獵狗還在那裡守候,做了他,快去!「

  冷一凡已無法再開口細問,只好出門上路。

  這是件古怪事,現在他又明白了一點,武林判官與江湖秘客是連通一氣的,至於目的是什麼便不得而知。

  雨後的山景份外清新,峰巒林木象霍剛作水洗過。

  冷一凡根本無心領略,他急著要去辦事,順澗而上相當吃力,青苔著了水變得滑溜無比,只要一步不踏實便會掉落澗底。

  暴雨之後的山澗有如倒演的天河。任何東西掉進去就會立即吞噬,連影子都不會留的。

  小心加上功力,他平安地登上峰項。

  五松並列的標誌相當顯目,一眼便看到了。

  冷一凡並不急著迫近,他必須先瞭解狀況,石澗被形容成獐窩,當然,裡面藏的絕對不會是真的香獐。

  是人,是什麼樣的人便有待揭曉了。靜侯了片刻,不見任何動靜,於是,他趕回側方,他發現情況了。

  一個同樣是獵人裝束的漢子,伏在岩隙裡,拼命用鐮石打火,看樣子是火絨沾了雨水,就是打不燃。

  冷一凡悄然逼到那漢子身後。

  漢子後邊石頭上放著煙火號上具,顯然他準備發出訊號,幸而早一步趕到,如果讓他發出訊號,事情便砸了。

  火絨冒了煙。

  漢子吐口氣道:「真他媽的費事,還好,打燃了,不然非得親自下山不可。」邊說邊伸出手去點燃煙火……

  「別動!」冷一凡開了口。

  那漢子的脖子突然沒有了,腦袋縮齊肩膀。

  「什麼人?」漢子栗聲喝問。

  「浪子!」

  「你……」漢子突地回轉身,背靠著岩石,眼鼓鼓地面對冷一凡:「浪子,我們命不與你為敵,你想做……」

  「你和你的那些同伴本來是追蹤本人的,對是不對?」

  「這……」

  「你準備發訊號請援手,對不對?」

  「……」漢子象嘴裡塞了東西說不出來。

  不必費事了,現在回答本人幾個……

  那漢子的眼珠子一轉一柄短刀閃電繞遞向了冷一凡的前胸?純熟的手法,看來他還是個玩刀好手。

  冷一凡以更快的手法,抓住了對方手持刀的手腕,扭轉刀尖反抵漢子的右腰眼,這瞬間的動作仿佛順理成章。

  「現在回答本人幾個問題。」

  「……」漢子默然。

  「聽著,那使金剛劍的蒙面人是誰?」

  「……」還是默然。

  「你不說?」

  「……」依舊沒回聲。

  冷—凡怒哼了一聲,手略一用力,刀尖刺入眼,一寸他現在還不能殺他,他要他開口揭開謎底。

  漢子打了個抖戰,居然不哼不叫。

  「你不說,很好,本人會要你待不及地說出來!」這並非虛聲恫嚇,冷一凡精通醫道,對人身的經絡穴脈瞭若指掌。

  他當然有幾套狠手,只是他從來沒用過,現在他準備用了,因為他想要知道的對自己太重要。

  「浪子!」漢子開了口:「本門把你當朋友看待,所以你才能在山裡好好活著,現在你準備跟本門作對麼?」

  「說這些是多餘,快回答。」

  「難道你敢殺人?」

  「玩刀的不敢殺人,那豈不是天大的笑話。」

  「那你就下手吧!老子認了。」

  「在你還沒回答問題之前,想死也辦不到」

  手一松,並指疾點,那漢子悶哼一聲,歪了下去,隨即在岩石間扭動起來,慘叫聲聲相連。

  只一會工夫,衣裂皮破,那漢子變成了一個血人。

  「說是不說?」

  「我……我說先解開……穴道。」

  冷一凡是正派的武士,不是萬不得已,不願用這種殘忍而下流的手段,腳尖踢出,慘叫聲停止,只剩下喘息。

  「快說,使金劍的是什麼身份?」

  「他……是……」漢子慢應著,突然把手指放到嘴裡,似乎已吞下了什麼東西。

  冷一凡驚覺已來不及阻止。

  漢子身軀突然挺直,口裡道:「老子……說了還是死,不如自了……落個……痛快,你小子等著……」

  一聲長喘,身軀軟下,不動了,兩眼還暴睜著。

  好厲害的毒,說了便了。

  冷一凡呆住了,深悔自己失意,沒提防到對方會來這一手。

  使他聯想到了一點,能調製這種劇毒的,必是用毒能手而劍中劍歐陽軒正是毒道高手。

  由此判斷,神秘門戶之主蓋代劍尊就是歐陽軒的化身已得到證明。

  想到這裡,內心一陣激動。

  音音的事擔在肩頭,他不能回山,只有待山外的事完了再採取行動了。

  奇怪,外面發生了這大的情況,還死了人,近在咫尺的山竟然毫無動靜,所謂香獐,到底是怎麼回事?

  冷一凡欺到洞口,用力咳了一聲。

  「裡面是誰?」他大聲問。

  靜悄悄沒半點反應,再跨一步,視線已可透到洞底。

  淺淺的岩洞,約莫三丈深,洞底鋪了張草席,一個棉被卷,此外便空無一物,看樣子是人藏身之所。

  可是人呢?又有什麼人呢?冷一凡步了進去。

  除了席子棉被,的確是什麼也沒有。

  怪了,如果是個空洞,外面那服毒自決的漢子為什麼還在守伺,同時準備放迅號求援呢?莫非人已悄悄避開?

  冷一凡相當閑惑,但他不能持久,他要趕著出山。

  轉身出洞,目光掃去,不由駭然大震,那漢子的屍體竟然沒了影子,他分明已經服毒自盡。

  死人當然不會走路,難道他服毒是假的?這可糟了,只怪自己太粗心大意,沒有加以檢驗,這跟鬥栽的真是窩囊。

  彈身過去,仔細察看,屍體的確是失蹤了。

  他繞峰頭轉了一圈,後面是懸岩絕壁,側方是山澗,下峰必須照順澗的原路,然而放眼望去,什麼也沒有發現。

  轉眼的工夫,竟發生了這種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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