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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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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門堯臉上的肌肉連連抽動,厲聲道:「可怕的誤會!」 武同春目芒一閃,道:「這是誤會?」 西門堯顯得相當激動地道:「不但是誤會,而且相當可怕。你知道『無我』臨死說出老大的姓氏,用意是什麼?」 武同春緊張地道:「是什麼?」 「是一項約定。」 「約定?什麼約定?」 武同春心裡已有定見,毫不隱瞞地道:「在下姓武名同春,無雙堡堡主武進的遺孤,因一次意外,容貌受傷而毀,所以戴了面具。」 武同春如此坦陳不諱的目的,是在試探對方,如果對方與父親之死因有關,必有異常的反應。 但西門堯並無特殊的反應,只是吃驚地道:「這麼說,你是武林世家之後?很好,你看這個,便知道『無我大師』,為什麼要提起老夫的姓氏!」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小錦袋遞給武同春,又道:「打開來看!」 武同春懷疑不釋地接過手,深深望了對方一眼,然後小心翼翼地打開錦袋,首先看到的是一個紙捂。取出來,展開,上面寫的是:「佛說有緣,乃大善緣,玄經金丹,合結奇緣,蒼生有幸,邪魔盡潛。」似是偈語,淺顯但又不可解。 武同春抬頭望著西門堯,意在探詢。 西門堯沉著臉道:「怎麼樣?」 「在下不解。」 「很簡單,玄經以修武,金丹以實際引數,得此奇緣,可成上乘高手,除魔衛道,便是聖僧生前宏願。」 「金丹?」 「不錯,在袋裡。」 武同春激奇不已,伸手袋中,果然觸到一個小瓶,隨手取出,道:「是這個麼?」 」嗯!」就是這個,裡面是丹丸七粒,每七日服下一粒,輔以經上玄功予以煉化,七七四十九日,可自破生死玄關。」 「這……在下……」 「老夫只是樂助其成。」 「在下能配接受?」 「你已得了『玄黃經』,且已參透,這金丹只是其餘。」 「聖僧遺偈所指大善緣到底是什麼?」 西門堯正色道:「『天地會』荼毒武林,生殺於奪,能除滅之即是大善緣。」 武同春為之一窒,「天地會」勢傾武林,除滅之談何容易,但自己受惠是實,這是聖僧的遺願,已成了義不容辭之局,當下無言地點點頭。 西門堯接著又道:「老夫起初懷疑少俠與『鬼叫化』共謀玄經而害了聖僧……」 武同春改容道:「錯在晚輩沒有言明事實經過。」 西門堯道:「這誰也不能怪,許多巧合湊在一起,老夫當日在谷中發現有人侵入,為了不願流血競爭,所以避入秘室,未幾現身,又碰上少俠來陸,回避不及,只好詐死,當時還不知道聖僧被害事,因為老夫足不出谷武同春激動地道:「侵穀者必是殺害聖僧的兇手無疑,老前輩看清了對方面目麼?」 西門堯搖頭道:「沒有,來人形同鬼魁,身手極高。」 武同春道:「其中之一,是聖僧門下的『了緣』,已被主兇殺之滅口,老前輩知道這事麼?」 西門堯大為震驚,厲聲道:「有這等事?……老夫全不知道!唉!世道如此,人心如此,夫複何言!武少俠,老夫算大事已了,追凶除魔,全仗少俠了,老夫將從此隱跡。」說著站起來。 武同春也站起身來,心頭顯得很亂,原來認定西門堯是兇手,想不到大謬其然,想像與事實有這麼大出入,真凶該是誰呢?心念未已,忽見一條淡淡的人影,朝土崗這邊飄來,不由脫口道:「有人來了,可能是『天地會』高手。」 西門堯向遠處掃了一眼,道:「老夫對江湖深惡痛絕,再不想沾染了少俠珍重,勿忘聖僧遺願。」 說完,朝上崗另一面逝去。 為了讓西門堯有從容離去的機會,武同春迎著來人方向馳去,他判斷對方如果是「天地會」的,便不止一人,這樣便可以吸引對方注意力。 一來一迎,雙方極快接觸,面對面刹住身形。 武同春目光掃處,不白血脈賁張起來。 現身的,竟然是灰衣人?在破屋裡,灰衣人不費吹灰之力,便毀了人見人怕的「九尺二」兄弟與青袍老者,如果不是「鬼叫化」巧計相救,自己早作了對方掌下之鬼。 灰衣人嘿嘿一聲冷笑道:「小子,天下很大,道路卻不寬,我們又碰上了。」 在破屋裡,灰衣人為什麼要對自己下手,至今還是個謎。武同春寒聲道:「聽口氣,閣下是在找在下?」 「不錯。」 「為什麼?」 「這你就不必管了。」 「殺人總得有個理由……」 「當然,但老夫用不著告訴你,認命了吧!」 天下竟然有動輒殺人而連藉口都不要的,武同春怒火中燒,殺機熾烈,但又想到對方是妻子華錦芳的父執,強忍一口氣道:「我們彼此之間,似乎遠無冤,近無仇?」 灰衣人橫著道:「也許,但老夫非殺你不可。」 武同春手按上劍柄,厲聲道:「至少閣下得說出名號?」 「灰衣人。」 「那不確?」 「信不信由你。」 武同春心念疾轉:「殺人必有目的,再兇殘的人也不會無故殺人,對方不肯說,當中必有蹊蹺,令人不解的是對方怎會到這荒郊野地來,是碰巧,還是有別的原因?莫非……」想著,脫口道:「閣下是『天地會』的人?」 灰衣人眸中厲芒一閃,道:「老夫特別許你出手,否則你毫無機會。」 氣焰咄咄逼人,目空四海。武同春拔出了如霜寶刃,挫牙道:「少狂,在下就不信這個邪!」 灰衣人哈哈一陣狂笑,道:「你馬上就會相信了。出手吧!快,死得像個武士,不然你不會瞑目的,這是你唯一能揮劍的機會,哈哈哈哈……」 驀在此刻,一個極細的聲音傳入耳鼓:「『冷面客』,你不是他的對手,生命是可貴的,別逞意氣。注意,跟對方保持距離,別近身,八尺之內你必死無疑。」 武同春心頭大凜,是誰以傳音入密之術指點自己?灰衣人再次道:「你放棄保命的機會?」 武同春橫劍當胸,凝注不語,他在想神秘傳音的忠告。 灰衣人冷哼一聲,閃電撲上。 出自本能般迅捷,武同春斜掠丈外。 灰衣人撲了個空,雙方距離反而拉長了。 武同春冰聲道:「閣下不說出原因,在下不準備出手。」 「你怕了?」 「未必。」 「逃避並不能保命。」 「閣下也沒一招得手。」 「嘿嘿嘿嘿……」刺耳的冷笑聲中,灰衣人開始挪動腳步。 武同春凜於傳音的忠告,知道對方志在縮短距離,以資下殺手,他想全力一博,他不願逃避,這有損武士風度。 距離縮短到一丈,灰衣人眸中射出厲人的光焰。 武同春長劍橫胸,沒有動,他不信憑「玄黃經」所載的玄奧劍術,不能擋對方一擊,星目中也射出異芒。 場面登時泛出了恐怖的殺機。 突地,武同春靈機電轉,劍長,臂長,再加上劍芒,自己僅可在八尺之外出手,以劍氣來對付這等高手,當然無法奏功,但至少可免逃避之機,意念動處,霜刃劃了出去,芒尾曳空達丈外,破風有聲。 這一著果然生效,灰衣人暴退數尺。 武同春心頭仍極沉重,這並非上策,如果對方改變攻擊方式,或許出劍,便無法保持八尺距離了。 不幸料中、灰衣人拔出了長劍,一抖,劍尖芒吐數尺,駕淩武同春之上。 逃避,或是拼命一搏,武同春必須立即決定,而這決定,系著生死。 情勢急迫萬分。 就在這生死立見的刹那間,一個女人的聲音道:「灰衣人,你閣下大話已說在頭裡,還有瞼再出手?」 聲音似曾相識,武同春大為震驚。 灰衣人大感意外,厲喝道:「什麼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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