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青雲 > 醜劍客 | 上頁 下頁 |
七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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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相接,他打了一個冷顫,對方目光中似乎含有一種玄奇的力量,使人心悸神搖,不克自持。 他想起了母親的遺言,也想到自身的功力,儘量抑制住自己的情緒,使目中仇恨的火焰收斂。 諸葛瑛螓首垂得低低的,此刻,她不像一個叱吒風雲的英雄,勢傾武林的盟主,而像一個多情而荏弱的女子,嬌羞地再次開口道:「仇哥,回答我!」 宮仇手足發麻,渾身直科,無言以應。 諸葛瑛倏地抬頭,像是有了某種決定地斷然道:「宮仇,回答我一個字,是或否!」 宮仇,終於否定了一切,一個「不」字即將脫口而出,但當目光觸及諸葛瑛身後的蒙面人時,他想到可怕的後果,他血仇未報,他必須遵從母親的遺言珍惜生命。於是,把到口邊的「不」字咽了回去,沉重的道:「盟主,許可在下考慮嗎?」 諸葛瑛黯然道:「我沒有強迫你,同時這也不是能勉強的事,談不上許可兩個字!」 宮仇心中暗自一陣,「青袍蒙面人」就在身後,還說不是勉強,當然,如果不是為了一個「仇」字,他不會拒絕這份愛,當下語含深意地道:「盟主,在下很榮幸能得盟主垂青,不過彼此需要徹底的瞭解,否則,盲目的感情,後果是相當可怕的!」 「有如此嚴重嗎?」 「天下事往往出人意料之外!」 諸葛瑛面寒似水地一揮手道:「好,以後再談,你可以走了!」 「青袍蒙面人」一閃而沒,像是根本不曾出現過一樣。 宮仇舒了一口長氣,躬身為禮,離開了「趙氏廢園」。 此際,晚霞漸收,暮靄四合,遠處已點起了疏落的燈火。 「廢園」四周近三裡之內,哨卡密佈,如臨大敵。 宮仇展開身法奔向那鎮集,心中惦記著馮真不知是否還在鵠候。 正行之間,只聽一聲熱切的呼喚:「仇哥!」 宮仇猛收身形,赫然是馮真候在道左。 「真弟,你……」 「時機不待,走吧!」 「走?到哪裡……」 「跟我來吧!」 話落,人已彈身而起,宮仇茫然地跟著彈身。 夜幕深垂,馮真走的盡是荒山僻徑,足裡奔行了一個更次,眼前榛莽錯雜,伸手不見五指,所幸兩人的功力深厚,十丈之內,尚可辨物。 宮仇略一辨識地形,訝然道:「這是『三狐』的巢穴?」 馮其道:「不錯!」 「我們暗夜回頭做什麼?」 「追狐狸!」 「在這種時分?」 「對了!」 「我不懂?」 「你馬上就懂了!」 顧盼間,來到那三椽茅屋之前,屋內隱隱射出光亮。 「屋裡有人?」 「沒有!……」 「那燈光……」 「是珠光,來,繞到屋後!」 宮仇滿腹疑雲,跟著馮真繞到屋後!山深林密,走磷飛螢,顯得鬼氣森森。 馮真用手朝那些稀疏浮動的點點碧綠磷火一指,道:「看,那點點的鬼火,像是『千手秀士範世光』留下的路標!」 宮仇駭然道:「他留下路標?」 「不錯,範世光武功雖廢,但心智尚全,白天他在石上暗中留下的字,已說明了一切,他用的是『鬼火留痕』手法……」 「什麼叫鬼火留痕?」 「這是一種帶有磷質的細砂,盛在皮囊裡附於腰股之間。皮囊上有一個細孔,藉奔行抖動之力,沿途撒布!」 「所以你趁夜趕來?」 「不錯,日間根本看不到!」 宮仇心裡暗道了一聲:「邪門!」,但著實佩服這種門道。 馮真接著又道:「不過,若非同道人,是看不出來的!」 「那你與範世光算是同道了?」 「就算是吧!」 「範世光被囚了十年,功力已廢,如何去弄這『鬼火留痕』的玩意……」 「這是救命三寶之一,人不離寶,寶不離身!」 「你也有?」 「我不用這玩意!」 「我們追上了『三狐』又當如何?」 「救人!」 「以我們兩人之力,恐怕敵不過……」 馮真嘻地一笑道:「山人自有妙計,你不必白擔心,從現在起,誰也不許開口,儘量隱秘行跡,以防『三狐』警覺而遁,走!」 馮真前導,宮仇在三丈之後跟進,循著磷磷鬼火,左旋右折,忽高忽低,從奔行的路線,可以看出「三狐」的狡猾機智,然而能人之上有能人,「三狐」再滑,也估不到功力全廢的範世光會來這一手「鬼火留痕」。 「三狐」綁架「千手秀士範世光」的目的,是為了下半部「一元寶篆」。 看樣子馮真與范世光必然是同門,範世光是「空道」掌道,那馮真豈不也是偷竊一流,看他一表堂堂,想本到會步入這一行。 下半部「一元寶籙」本是父親之物,南宮氏因此而遭滅門慘禍,自己當然要得回,可是馮真與自己又是口盟兄弟,這事的確棘手。 如果憑自己的力量得回,自是理所當然,可是現在…… 心念未已,馮真舉手打了一個手勢,身形向地一伏。 宮仇依樣畫葫蘆,伏下身去。 久久,不見任何動靜,心中既是緊張,又感不耐。 盞茶工夫之後,只見正面峰頭,磷光一連數閃,接著,左右也閃起了同樣的綠光,馮真一揚手,一團綠火,飄向上空,分散,消失。 宮仇恍悟來的不止自己和馮真兩人。 他忽地想起「斑衣神丐鄧十五公」口中所說的「萬老邪」。 這「萬老邪」是何許人呢? 馮真既與範世光是同門,那必然他與「萬老邪」有關,綜觀範世光的來歷,馮真的所作所為,的確都帶有邪門的味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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