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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回 以假作真竟邀殊寵 將榮掩辱又隱深憂(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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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圍觀的文士們中,也有點頭讚賞的;也有搖頭非議的;也有似解非解不致一詞的;也有爭論「落花」「化蝶」典出何處的;…七說八態,不一而足。在一場悲沉莊肅的對孝烈女子的弔祭中,平添了一點茶餘酒後的閒話氣氛。這也難怪,一些文士們就是這樣的習性。 前來弔祭玉嬌龍的人與日俱增,冷落半年的玉府,猛然又興旺起來。本來是人逢喜事才精神爽,玉府逢的卻是喪事,但全府上下人等,一個個儘管忙得暈頭轉向,卻一個個都精神抖擻,光彩耀人,就連已臥病三月的玉大人,亦不藥自愈,又恢復了往時的威嚴風貌。 玉府給玉嬌龍設祭開吊的第三天上午,禮部侍郎裴大人捧著皇上的聖旨到玉府來了。玉瑞忙命家人擺設香案,率領著玉璣跪拜在地,按旨聽宣。裴大人宣讀聖諭,無非是對玉嬌龍投崖殉母,除說了一些「朕心悲憨」、「可動天心」之類的話外,還用了一些「典範長存」、「孝烈可風」等語來大大嘉獎一番。同時還說「為了嘉湣玉嬌龍的孝烈,特思准為其立坊墓旁,以昭光化」另賜庫銀五千兩,以作建坊之用,飭由工部秉旨辦理。 裴大人宣讀聖旨畢,還奉聖上面諭,由他代皇上到玉嬌龍靈前焚香設祭,並欽賜一幅由皇上親筆書寫的挽聯。 挽聯是:百代衣冠欽孝烈 千秋日月照芳魂 玉嬌龍至此,真可算史無前例,榮哀已極! 也同在那天下午,兵部侍郎黃天賜大人,又捧旨來了。聖旨對玉瑞極備弔唁,慰勉有加,著令官還原職,仍任京都九門提督。 兼統京畿兵馬。 玉大人又恢復了往日的顯赫,玉府也更顯得別有一種尊榮。 對玉大人一直挾怨尋隙的代攝九門提督田項,還任副將,調駐居庸關,防守京畿西北一帶。 玉府自從皇上一日兩傳聖旨,蒙受皇上特寵殊恩以後,一時名震京城,權傾朝野,那些半年來已和玉大人疏遠,早已絕跡玉府的同僚幕客,又借著弔祭玉小姐之機,前來親近修好。世態本有炎涼之分,也就自有趨炎附勢之輩,也是常情。 這天,鐵貝勒王爺亦偕同王妃弔祭玉嬌龍來了。王妃拈香畢,站在玉嬌龍靈前,默默悲淚許久,才由鸞英接到內院她的房中用茶去了。王妃坐定後,根本不提什麼孝烈之類的事兒,只感慨萬端地對鸞英說道:「天無絕人之路,嬌龍又何苦如此!」 王爺亦由玉瑞迎入書房獻茶敘話。閒談一會,王爺忽然轉過話題,正色說道:「玉大人現在又是九門提督了,我府中也出了一件盜案,還望你勞神親自查辦一下。」 玉瑞大驚,忙問道:「不知王爺府裡彼盜何物,還請明示,玉瑞自當竭力清查。」 王爺道:「我身邊有口祖傳寶劍,玉大人也是知道的。我平時常將它掛在書房內,不料於三月初七日的夜晚,突然被盜。那柄劍乃是我心愛之物,這且不說,想這京城乃皇都所在,而今竟盜到王府來了,這還了得!若不嚴加查緝,恐生他變!」 玉瑞見王爺措詞嚴厲,面有怒色,特別是他那最後一句,重有千斤,忙欠身說道:「玉瑞明日即去衙署督辦,務求人獲劍還,還望王爺念玉瑞久疏衙務,稍加寬限。」 王爺這才收了怒容,點頭說道:「好,好,這就有勞你了。」 等王爺王妃走後,玉大人命人將沈班頭叫到書房,把王爺府裡失劍的事告訴他後,間道:「你看這是什麼樣人所為?有無可疑線索?」 沈班頭問道:「王爺失劍果在三月初七夜晚?」 玉大人:「王爺處事謹嚴,當不致將失劍日期弄錯。」 沈班頭默然不語了。 玉大人在房內踱了幾步,問道:「該不會是那個羅虎所為?」 沈班頭斷然地:「此事決非羅虎所為!」 玉大人略感驚異地望著他:「何以見得?」 沈班頭:「據小人探知,羅虎擅於使刀,從不用劍,他也是個激烈漢子,寧可冒刃明搶,不願偷竊暗盜;他慣於馬上衝殺,不長於翻牆越屋。何況王府家將中,高手不少,若非身懷絕妙功夫,怎能進得府去。」 玉大人見沈班頭一時也無線索,便說道:「我明日即到衙署督辦此案,你也隨去協同衙內捕快辦理。」 沈班頭已經告退轉身,剛走幾步,卻又回過身來稟道:「府裡也曾發生盜案,少夫人因心存孝念,不願引起老大人煩惱,致未稟告老大人。小人認為還是說了的好。」 玉大人為之一震,立即警覺起來,問道:「什麼盜案?!盜了什麼?你說,你說。」 沈班頭:「冬梅、秋菊隨送小姐玉體回府後,上樓收拾東西,發現小姐房中值價的金珠飾物以及玉器古玩被盜一空;案上老夫人生前供奉的那尊觀音瓷像亦被帶走。估計作案日期,亦在初七前後。」 玉大人眉動須開,似怒非怒,似驚非驚,站在房中,凝然不動。 沈班頭躬身低頭退出房外去了。 當夜,玉父在房中踱來踱去,徹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玉父把玉璣叫到房裡,摒去丫環,掩了房門,對他說道:「你妹妹投崖,我疑她未死,不知你心裡亦明白否?」 玉璣道:「兒自那日聽了沈班頭向父親稟明他為何擅自釘棺那番話後,當時心裡也犯過疑來,後來又聯想起那晚曾隱隱聽到——」 玉父:「你也聽到哭聲?!」 玉璣:「兒當時亦曾聽到。只是既怕鸞英駭怪,又恐滋生蜚語,故而未便附和。」 玉父點點頭:「看來你妹妹實未身死,多已借投崖遁去。」接著,玉父又把王府失劍和府裡被盜之事,一一告訴玉璣後,說道:「盜劍、失物,我都疑是你妹妹所為。她若已遁回西疆,尚可暫時隱跡;若尚羈留京畿,萬一敗露,這欺君之罪,禍將不側。」 玉璣焦慮不安地:「妹妹若意在遁跡西疆,上次離家就該去了,這番恐亦未必。」 玉父:「我料她終久必去西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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