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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回 強訂佳期難移素志 驚傳噩耗已碎芳心(4)


  玉嬌龍:「玉府尊榮是祖輩汗馬功勞所建,與和魯家聯姻何干!父母親怎不也為我想想!」

  鸞英:「『天下無不是的父母』,你就不伯被人議論!」

  玉嬌龍冷冷一笑,說:「外人我不管,只要嫂嫂不議論就行了。」

  鸞英見話已到頭,知道再勸也是無用的了,決裂起來,反而傷了姑嫂感情。於是,又婉言勸解幾句,便告辭下樓回房去了。

  鸞英剛下樓去,香姑進房來了。她用滿含著同情和景仰的眼光注視了小姐一會,然後又慢慢移到她身邊,為她換上一杯熱茶,輕聲問道:「小姐,你打算如何辦?」

  玉嬌龍沉思著,沒吭聲。

  香姑憂心忡仲地說道:「我看這番很難對付,要早拿定主意才行,逃是逃不了啦!」

  玉嬌龍聽了香姑這話,並未露出驚異之色,只略帶好奇地注視著她,似在探詢,又似在聽她主意。

  香姑:「花園後門已被封閉,牆外也增加了打更巡哨。」

  玉嬌龍淡淡一笑,毫不在意地說道:「這些我倒並不放在心上,只是我得想個兩全之策才好。」

  香姑不解地:「兩全之策?!」

  玉嬌龍點點頭,自語般地說道:「父母生我育我,劬勞之恩縱不能報,也不能不念啊!」

  香姑已經明白了玉小姐的意思,她感到一陣迷惘,歎了口氣,說道:「人人都有父母,可你不同啊!誰叫你生在侯門呢,就像螺獅背了個殼。『兩全』當然好,就怕兩不全。你要拿定主意才是!」

  香姑悶悶不樂地退出房門去了,只剩下玉嬌龍一人坐在桌旁出神。

  由於玉嬌龍的抗命拒婚,玉母又氣又急,病又加重起來。玉父聞知嬌龍對魯家婚事抗死不從,大為震怒,幾次想到女兒房中,將她痛斥一頓,強她就範。但想到前番為魯家婚事鬧出的情景,又慮逼出事來,正舉器未投,郁怒於胸,不想一日他進房去看望夫人病情時,夫人又提起此事,說嬌龍年紀還小,要求把婚期推遲一年,讓嬌龍有個回心餘地,以免參商骨肉。誰料這「參商」二字進入玉大人耳裡,頓時間,新怒舊忿一齊湧上心頭,勃然大怒,指著玉夫人道:「你養的好女兒,目中可還有君父!似她這等違禮放任,將來必致敗我玉門家風。我意已決,魯府婚期不能更改,或從或死,由她選擇!」說完怒猶未止,還抓起架上的古瓷花瓶擲地摔個粉碎。又指著那迸滿一地的碎片忿忿他說道:「我如食語,願以此瓶為誓!」這才拂袖而出,帶著凡名兵衛,騎馬出城到軍營去了。

  玉夫人又驚又急,一時接不上氣來,竟暈厥過去。

  玉府內院頓時忙亂起來。

  玉嬌龍聞聽丫環報說,急忙來到玉母房中,見母親雖已回過氣來,但仍雙目緊閉,不能言語。玉嬌龍撲到床前,連呼幾聲,不見玉母回答,急得只是痛哭,也沒有了主意。鸞英在旁早已哭得成了淚人一般,她邊哭邊將玉母病情突然轉惡的緣由,帶責帶譴、夾怨夾悲、數數落落地告訴了玉嬌龍。玉嬌龍聽得心如刀絞,感到自己在母親面前真是罪孽深重,九死難贖。一時間,她只有一個念頭:要是母親就此溢然長逝,自己一定碰死床前,相隨她老人家于泉下。

  姑嫂二人正惶惶無計間,派管事去請的郎中來了。鸞英忙擦去眼淚,將郎中迎進房中。玉嬌龍舉目望去,見進來的郎中年約六十開外,面容清瘦,背已微微佝僂,但神情中卻露山一種豪慨與傲然之氣。郎中進到房裡,略坐片刻,連獻上的茶點都未沾唇,便到床前與玉母診脈去了。他將玉母兩手脈經切過,又細細看了看神色,這才不急不忙他說道:「玉夫人的病是積寒積鬱所致。存寒久化為熱,積鬱久聚為痰。痰火積胸,犯氣上湧,中焦阻塞,宜化痰理氣、通竅開胸以治。」接著開了一張處方,遞給鸞英,又語重心長地說道:「藥須用引,病各有因,引由醫用,因靠自尋。玉夫人的病情按理不至於此,當亦有因,還望少夫人尋因求順,服藥方能奏效。若單靠用藥,恐怕就難起沉屙了。」

  鸞英連連點頭,將藥方付與丫環交人揀配去了。

  玉嬌龍見郎中說得精要中肯,心中不禁暗暗佩服。又見他衣履簡樸,但無寒傖氣;舉止謹嚴,而卻無迂腐氣,心裡更覺奇怪。

  鸞英說了幾句稱勞感謝的話後,問道:「請問先生尊姓大名?在京城何處掛牌行醫?」

  郎中欠身答道:「在下姓梁,名巢父,本山東人,因避難流落京城,寄寓高廟。适才去仁壽堂配藥,正遇貴府管事前去請醫,因常與玉夫人看病的徐老先生出外去了,蒙仁壽堂掌櫃推薦,在下不揣冒昧,就隨來應急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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