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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回 強訂佳期難移素志 驚傳噩耗已碎芳心(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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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嬌龍剛一聽到梁巢父這個名姓,覺得好不耳熟。仔細一想,才又想起來了:原是羅小虎在草原上講他身世時,曾說起過這人名姓。說他原是滄州州衙內一名師爺,與羅小虎的父親十分交好,羅父被害後,州官孫人仲還欲斬草除根,多虧這個梁巢父前來報信,並設法救走了羅小虎的弟妹。後來又聽說孫人仲還欲暗害於他,逼得他逃離滄州,不知去向。眼前這位郎中,莫非就是當年羅小虎的那位恩人!玉嬌龍雖尚在猜疑,但心裡卻已對郎中充滿了一種崇敬、親切和感激之意。趁鸞英出房張羅別的事情去了之機,玉嬌龍輕聲問道:「梁老先生可曾在滄州住過?」 梁郎中吃了一驚,但當他從玉小姐眼裡看出並無惡意時,慨然地說道:「確曾在滄州住過。不知小姐何以知道?」 玉嬌龍泰然答道:「聽我哥哥玉璣談起過,說你是位能托孤仗義的君子,真是令人尊敬。」 梁巢父頓覺感慨萬端,正想借此一抒幽憤,窗外已傳來鸞英的聲音,玉嬌龍又把話岔開了。 梁巢父也是個深深諳於世故的人,他感到其中必有蹊蹺,但又不解這其中的蹊蹺,只好不再提起滄州之事。 丫環獻過果點,鸞英包出禮銀,梁巢父便告辭出府去了。 玉母服了梁郎中處方的藥後,神志已漸清醒,但病勢仍處垂危。玉父日前一怒出府,帶著幾名親兵侍衛馳赴居庸關一帶巡營去了。府裡內外大小事情,全落在鸞英一人身上,眼見玉母病情險惡,急得有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玉嬌龍日夜守候在玉母床前,夜不解帶親自送水喂藥,不幾天功夫,便見消瘦下去。 一天深夜,玉母稍稍清醒過來,見嬌龍守候在她旁邊,便伸出她那枯瘦的手來拉住嬌龍的手,喘息著說:「女兒,我自知已無生望,咽不下這口氣去還是為了你的婚事。只要你允了魯府婚事,我死也瞑目了。」 玉嬌龍含淚答道:「母親,兒無他求,你老人家在世一天,兒侍奉你老一天;你老歸天了,兒願隨你去。」 玉母滿懷心事充滿感傷地說道:「世間事總不能盡如人意。盈則損,這是天道。各府親眷們都羨你長得俊,我卻很憂心。我看魯府這門婚事對你未必非福,況你父已碎瓶為誓,勢難逆轉,家門興衰都系在你的身上,你應以全家為重。」 玉嬌龍從未聽到母親說過這樣的話來,她心裡似隱隱感到有種不祥之兆。但她也無心去多想,只埋著頭,不吭聲。 玉母喘息一陣,呻吟數聲,又衰弱地閉下眼去。 且說鸞英正為玉母的病勢垂危焦慮得坐立不安、束手無策時,玉璣奉召進京陛見回府來了。鸞英見丈夫這時突然歸來,真是喜從天降,等他先到母親房中省視以後,才將府中年來發生的種種事情一一告他。玉璣聽後,真是驚異不已,感慨萬分。特別是嬌龍抗命出走之事,幾乎使他不敢信以為真。他百思不解地問鸞英道:「妹妹向處深閨,嬌嗔成性,哪有這等能耐和膽量,竟敢帶著香姑在外闖蕩數月!」 鸞英神秘地附耳道:「你莫小覷了妹妹,有人說她藏有一身好武藝,可比當年花木蘭呢!」 玉璣:「你也去聽那些胡說!」他凝思片刻,又道,「妹妹隨父親在西疆長大,見慣軍營生活,又雜處戎狄,可能染上一些野性。」 鸞英又把父親已允了魯府婚期,嬌龍抗命不從以致急病母親、氣走父親的事告訴了玉璣。玉璣聽後又憂又急,惱悶半天,問道:「妹妹犯顏拒婚,如此決裂,究竟是何緣故?」 玉璣這樣一問,竟把鸞英問得啞口無言。 玉璣又說道:「看來要使妹妹回心轉意,還先得摸准她拒婚的原因。」 鸞英聽丈夫這樣一說,連連點頭稱是。於是夫妻二人又商談一些家務瑣事才罷。 再說玉嬌龍侍候在玉母身旁,一連幾天幾夜,已經神勞容瘦。玉璣回府後,見此情景,心中不忍,勸她回樓歇息。玉嬌龍也想回樓換換衣服,便順了玉璣之意,回到後園樓上。不料剛進到房裡,便見香姑已經默默地坐在桌旁,雙眉緊鎖,滿面悲戚之色,臉上還留著淚痕。玉嬌龍不禁微微一怔,忙走到她身邊問道:「香姑,你怎麼啦?」 香姑沒應聲,只抬起頭來,張大著眼,緊緊地盯住她。玉嬌龍從她那帶著驚恐、充滿悲痛和略含哀憫的眼神裡,已感到了一種凶兆,似覺有什麼大禍來臨,她的心也立即緊縮起來,聲音也變得短促了:「講呀,出了什麼事?」 香姑仍未答話,卻一下緊摟住玉嬌龍的腰,摧肝摘肺地失聲痛哭。玉嬌龍急了,用手捧起她的臉來,急切地問道:「你說,究竟是為了什麼呀?香姑咽哽著,斷斷續續他說道:「他死了……被殺了……在滿城。」 玉嬌龍用力搖著香姑的頭,她的聲音也變得沙啞了:「誰?是誰?誰被殺了?」 香姑從五臟裡進出三個字來:「羅大哥。」 玉嬌龍突然鬆開了手,站著不動了。房間裡頓時寂靜下來。 一切都死了,一切都結成了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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