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嘯金鏢令(49)_司馬登徒

四九

　　掌櫃的道：「你們去幹什麼？」燕北歸道；「你不要問這麼多，你先和他說話吧！」說著一指淩雲飛。

　　淩雲飛笑道：「我也沒什麼好說的。」掌櫃的道：「你們要說什麼就說吧、如果不說，我可要去睡覺了。」燕北歸大笑道；「大白天的，睡什麼覺？」

　　淩雲飛道：「你可知去『大漠之星』的路？」那掌櫃聞言忙道：「這個不知道，不知道。」淩雲飛著他神氣，不知他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只得道：「在大漠之中行五十裡路，要多長時間？」

　　掌櫃的道：「若騎馬，兩個時辰使夠了，若騎駱駝，則恐怕要三個時辰。不過騎馬比不上騎駱駝。」淩雲飛道：「這是為何？」掌櫃道：「馬無長力，在大漠之中，馬行遠了就會支援不住，不似駱駝，便走幾天也無妨。」

　　淩雲飛沉思半晌，道：「你給我們準備三十斤熟牛肉，熱好，明天一大早給我們，再準備三十斤烈酒，用皮囊裝好，一齊明早給我們。我給你一百兩銀子，夠了嗎？」掌櫃點點頭，道：「該夠了吧！」淩雲飛又道；「還煩你今晚把我們的馬喂足草料，怎麼樣？」掌櫃的一齊都答應了。

　　淩雲飛道：「好了，咱們睡覺去吧！明天一早便起來趕路。」三人這一起回到房裡，香香甜甜地睡了一大覺。

　　一切都在淩雲飛的算計之中，第二天天將亮時，三人便都已進了大漠了。

　　大漠之中的寒冬臘月，果真是冷得死人。三人雖是內力精深，都還不免打了幾個寒噤。

　　淩雲飛道：「每覺得冷時，便喝幾口酒暖暖身子，可千萬別給凍倒了！」忙解下馬背上的皮囊，仰頭便飲，一口氣喝了一斤多酒，只覺得嗓子裡辣辣的，喝道：「好痛快！」劉湘子也解下酒來喝了許多，燕北歸則喝一口酒，吃一塊牛肉，大口嚼，大口飲，半晌方才住口。當下依舊將牛肉與酒搭在馬背上，人再騎上去，兩邊俱可保曖，到時候則可以吃上熱牛肉、喝上溫灑了。

　　淩雲飛仔細看准方向，迫：「好，現在往正北方向走！」一夾跨下馬，立時帶起一陣黃塵，向北沖去。

　　淩雲飛曾仔細地算過跨下馬的腳力，估計已行了二十裡時，又道：「拔轉馬頭，向西行！」一擎馬韁，又轉朝西奔去，燕北歸一路上不時地拿出酒來喝幾口。

　　風夾著沙，迎面撲來，打在臉上時，則辣辣地感到很痛，但三個少年人絲毫不以為傳，一路只是縱馬疾奔。

　　天上的雲一團團地堆著，越來越顯得黑了，仿佛在天上抹了一層鉛。冷颼颼的風只顧狂吹，忽然，風竟停了，四周一片死般的寂靜。

　　淩雲飛估計又跑了二十裡時，道：「好，現在再轉向北走！」又一擎馬韁，轉向正北，三人一溜煙似又向正北奔去。

　　行不及一裡。忽然竟下起雪來，起初還只不過是繁毛大雪，到得後來，便已是巴掌大的雪塊直落下來，不消片刻，那雪已有沒膝之深了，馬兒行走不動，淩雲飛只得下來，道；」現在怎麼辦？」

　　劉湘子道：「步行吧！」燕北歸道：「大概只有五、六裡了吧？」劉湘子點點頭，道；「淩兄，你意下如何？」淩雲飛道：「這雪一時不得就住，我們也還不知走錯了方向沒有，馬兒只有棄了，但須得飽餐一頓方行。」於是三人解下酒肉，一番大吃，吃得飽飽的，這才放手，在馬股上擊了一掌，道；「逃命去吧！」那馬知道什麼，竟一齊跑了。

　　淩雲飛道：「好，現在咱們一齊跑，可別落下了，我們要不時吆喝著，免得跑落了都不知道。對了，要快，越快越好，你看這雪，越下越大，待會兒恐怕要沒頂了。」燕北歸道：「好！你走前面。」淩雲飛道；「記住，多吆喝幾聲！」當下長吸一口氣，邁開大步，一步一步走開，正是那「千里神行術」，劉湘子亦飛身趕上，他步下連奔，其進度絲毫不慢於淩雲飛。燕北歸一向佩服淩雲飛的輕功，當下不敢怠慢，也追上去，和劉湘子並行。

　　行了幾步，淩雲飛道：「燕北歸，你上前來呀！」燕北歸道：「來了！」一提真氣，疾奔幾步，已趕到了淩雲飛前面。淩雲飛又道：「劉湘子。你也前來呀！」劉湘子大喝一聲，飛身縱起，待落下時，已在燕北歸前面丈許了。

　　三人就這樣以苦為樂，奮力拼搏，在茫茫大漠中奔行；在漫天大雪中奔行；在艱難困苦中奔行。

　　又行了四裡多地，忽然，前面出現一大群白衣人，為首一人道：「來的可是淩雲飛？」

　　燕北歸大喜，道：「正是，快接我們過去吧！」那白衣人大笑道：「好，我來接你！」飛起一腿，踢向燕北歸，燕北歸大驚，忙往前縱起，讓過這一腿。

　　淩雲飛一驚，隨即想到：「真正的磨難開始了，看來對方要耗盡我們的體力後再來折磨我們。」心念一動，大呼道：「點倒他們！」晃身數人對方人群中，出指連點，對方人中雖不乏好手，但抵不住淩雲飛一陣暴風驟雨般的招式，轉眼間已點倒了十多人。劉湘子亦不敢托大，拿出摺扇，一番連點，也點倒了十多人。燕北歸打起架來可不含糊，出手俱是極高明的「紫燕十八式」，這批刀手怎應付得了？不消片刻，五十多都被點倒在地。

　　淩雲飛道：「穴道半個時辰便會自解，凍不凍得死，就看他們的造化了！」又轉朝燕北歸道：「燕兄，要注意保持體力。」

　　三人依舊朝北方走，果然，未行出一裡，又有一批白衣人來攔路，只說一句「打倒我們再過去！」便已動手，淩雲飛等也不多說，出手疾打，又過了一會兒，地上則又躺了一批人了，但此時淩會飛己覺得有些累了，忙運幾口氣，想調勻一下內息。

　　雪愈下愈大，也不知是風夾著雪，還是雪夾著風，反正就這麼呼嘯著，隔幾步就看不清人了。

　　淩雲飛大聲道：「要小心，千萬不可走錯了方向。」三人又繼續向「北」行。可是，這回的方向可算偏了，三人依舊不知道，只是如前沖。

　　沖出了幾裡路，淩雲飛忽道；「不對，錯了！」燕北歸道：「是方向錯了嗎？」淩雲飛道。「對，按理說，現在應到魔教總舵了，但剛才奔了這麼遠，依舊沒有到『大漠之星』，而且一路上如此太平，方向肯定錯了」。劉湘子道：「那怎麼辦？」

　　淩雲飛道：「轉回去，順原路。」三人掉轉頭，一起又往回疾奔。果然，不多時，便已回到了剛才打架的地方，地上躺著的仍是那些白衣人。

　　淩雲飛解開一人的穴道，那人依舊昏迷不醒，忙掐住他的「人中」，使勁掐了幾下，那人這才醒轉，一見淩雲飛，又要動手，淩雲飛一把抓住他的手，道：「請問，去『大漠之星』怎麼走？」語氣安詳已極，仿佛一個平常人問路一般。

　　那人驚愕地瞪大了眼睛，道：「不，我不說。」淩雲飛道：「為什麼不說？」那人道：「不能說的，這是教主的命令，不論是誰，只要說了半點消息，九族皆死！」淩雲飛一愕，放開那人，站起來，道；「現在該怎麼辦？迷失了方向，比什麼都可怕。」燕北歸正欲對那人發脾氣，那人忽道；「你們趁早回去吧！前面還有很多難難之處，你們去了只是送死。」淩雲飛心中一動，道；「唉，我們現在便是想回去也回不去了。」那人道：「淩公子，你若願意回去，我就帶你走。」淩雲飛大喜，道：「我正是想回去。這鬼地方，真要命。」那人道：「你可得發個誓，一定要回去！」淩雲飛道；「蒼天在上，我淩雲飛今日立誓曰：我若不回去，情願在此暴死。」

　　那人道：「好了，你解了我的穴道，我帶你回去。」淩雲飛剛才抓他的手腕時，又已制住了他的穴道，此時見諸，忙又解開了他的穴道，道：「這就走吧！」

　　燕北歸急道：「淩兄，你真走？」淩雲飛道：「那會有假麼？快，一齊走。」燕北歸大怒，道：「淩雲飛，想不到你竟是一個畏縮之輩，哼，我算睹了眼，竟和你這種人在一起。」淩雲飛將臉一沉，道：「你不走便罷，可作要出口傷人。」那人又叫道：「走不走？」燕北歸大怒，躍起要打，淩雲飛搶出一招，制住燕北歸，道：「劉兄快動手，將這廝制住，不要叫他壞了我的大事！」劉湘子一時弄不明白，但聽淩雲飛話中有活，當下毫不猶豫，飛身趕上，攔住燕北歸廝打，燕北歸愈發大怒，道：「原來你們兩個狗頭聯手對付少爺來著！」

　　淩雲飛又對那人道。「走吧！」那人道：「慢著，我可得看清方向再說。」說罷，靜靜站著，站了一會兒，道：「走，走這邊。」待他奔得幾步，淩雲飛一步趕上，在他背後一點，那人立時又跌倒了，瞪大雙眼看著淩雲飛道：「你要幹什麼？」

　　淩雲飛笑道：「不幹什麼，我忽然不想走了。」

　　那人驚道：「你發的誓不管用麼？」淩雲飛道：「怎麼不管用呢？我以後自然要回去的，若不回去，不是暴死在這裡又怎麼著？只不過我現在不想走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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