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嘯金鏢令(50)_司馬登徒

五〇

　　燕北歸見淩雲飛如此做法，不由得愕然住手，淩雲飛卻興奮地道：「我終於摸清了，這廝是靠著風向來判斷方向的，這時吹的是正北風，那廝便帶著我順風向南行。現在我傳令，向北行！」劉湘子不禁大笑，道；「淩公子，淩少爺，淩元帥，我可服了你了！遵令。」

　　燕北歸這才明白，剛才淩雲飛一個勁地要回去。為的就是尋方向，自己卻如此魯莽，差點壞了人事，若非淩雲飛沉用住氣，及時告訴劉湘子出手防止自己，那廝一下子發現了疑點，豈不要壞太事了？心中越想越覺得慚愧，道：「淩兄，我剛才那個……淩雲飛笑道：「什麼那個那個，走路吧！」當下迎風疾奔而去。

　　燕北歸不由長歎一聲，追了上去，心中暗道：「淩雲飛，你不僅是智計絕倫，武功蓋世，而且為人也是天下之至好，我燕北歸能和你為友，還有什麼遺憾的？」

　　行未及半裡，雪漸漸小了，但風仍然不住，忽然，風聲帶著一陣犬吠吹過來，淩雲飛道：「小心，又有人來了。「果然，遠遠地看見一個人坐在一具大雪橇上，而拉雪橇的竟是十多條壯實的大狗，狗拉著雪橇正在雪地之中奔行，迎面而來，淩雲飛等都止住了腳步。

　　待那雪橇行近了，淩雲飛這才看清那人的面目，那人長相普通之極，你見他一面後，一定不容易再記起來，因為他實在沒有什麼可記的。他頭上戴著一項大斗笠，身上寒窗一件羊皮大襖，腳上蹬一雙牛皮靴子。最奇怪的，是他的鞭子。本來他坐狗拉雪撬，應該用杆鞭才對，但他卻拿著一根長長的軟鞭，卻不知如何好使。

　　那人待雪橇走近了三人，也將鞭甩起，淩空一抖，猶似響起了一個霹靂，那些狗立時都住了腳，相互擠在一起，互相用體溫取暖。

　　淩雲飛道：「訪問閣下是……？」那人道；「來的可是淩雲飛嗎？」淩雲飛問他，他不回答，反而又提一問，足見古怪之處，淩雲飛過：「在下正是淩雲飛，不知等駕何人？」

　　那人抖了抖手中的長鞭，道：「在下只是一個趕狗的下人，奉軒轅教主之命，前來接淩公子回去，不過……」淩雲飛過；」不過什麼？」

　　那人道：「你有什麼可以讓我相信你是淩雲飛呢？」淩雲飛聽這口氣，知道他又要出手，當下道：「悉聽尊便。」

　　那人仰天一陣大笑，道：「好，我也曾當過幾手把式。今日便派一下用場！」掄起軟鞭，輕輕一繞，便悄無聲息地纏向淩雲飛的脖子，淩雲飛看這軟鞭動時竟無一絲晃動，心中明白鞭上早已蓄足了力道，當下就在一滾，退出丈許開外，沉聲道：「劉兄，燕兄，你們倆退開些。」劉湘子和燕北歸依言退後十幾步站立。

　　淩雲飛看著對方將長鞭轉動，一圈，兩圈，三圈……越來越快，心中卻十分羞急，思其解法而不得其解，卻明白對方腳步一動，立時便有淩厲之極的攻勢。

　　果不其然，那人忽然步下一動，長鞭立時卷開，四面八方都是層層鞭影，風聲振協，勁力蕩然，淩雲飛根本沒有出手的機會，反而被那長鞭逼得後退不已。

　　淩雲飛退出幾步，心中忽然一動，暗道：「他的長鞭舞得既急，一定沒有多少長力，我何不在這個長力上作文章？」心念一動，立時長吸一口氣，力蓄掌心，雙掌推出，一股剛猛無傳的力道立時激向鞭影，果然將那鞭影滯了一滯，但立時又壓了過來。淩雲飛一掌試過，心中訂了底，當下一招「龍吟三疊」，去向鞭影最密之處，先將鞭影滯了一下，接著又有一股力道壓過去，又將鞭影推後許多，再一股力道過去時，已是與先前兩股力道的餘力合在一起，力道大得驚人，竟將那長相激得反彈起來，打向對方自己的天靈蓋。

　　但那人的鞭招確實已臻爐火純青，他只將腕一橫，長鞭立時便服服貼貼，反垂下來，重新壓向淩雲飛這邊。

　　淩雲飛這招本來已經奏效了，但轉眼間又給那人反攻過來，心中已明白，對方絕非輕予之輩，他起初在心裡已經猜測此人是誰，現在便已更肯定了幾分。

　　那人的長鞭再壓過來時，已絲毫不見起初的那種訊急打法，而是換上了一種沉猛的招式，每鞭打出之後，必定要拉回去，然後再狠狠地打下來，淩雲飛根本不敢硬接，只靠那秒絕天下的」小巧騰挪」，在叢叢鞭影中穿來穿去，倒也過了二、三十招。

　　那人一套鞭法打完，似乎明白了一點：打快了力這不足，打慢了則打不到淩雲飛，他立時一改鞭式，貫足其力，長鞭立時舞開。「呼呼」風聲不絕於耳，迅疾無比地向前壓去，淩雲飛一時無奈，只得奮起一招「終日乾乾」，企望擋一擋鞭式，這一招威力本色是巨大無比，但畢竟力道分散，不比對方一股力道全在一根鞭上，因而竟絲毫不以為阻，仍壓了過來，淩雲飛一個不小心，左臂竟給抽上一鞭，他只覺得一陣透骨的劇痛從手臂一直傳到心裡。卻又無法可施。

　　但就在這一瞬間，淩雲飛腦子裡忽然一亮，剛才他挨上那一鞭時，立時發現那鞭勢阻了一阻，然後再起招才得重振起來。淩雲飛一咬牙，看准鞭勢，就地一滾，退出了兩文開外，待站起來時，右手已拿著那柄天下第一利器驚龍神匕了。

　　那人長鞭舞得正急，卻見淩雲飛躲開一邊，還摸出一柄匕首，當下也不遲疑，手腕一翻，重新趕上，那長鞭竟如一條毒蛇以直噬淩雲飛雙目。

　　淩雲飛站定當地，忽地一爪抓出，想去抓那鞭梢，那鞭梢卻似活物般，忽又閃至一旁，仍繞向淩雲飛雙目。淩雲飛爪隨鞭動，立時抓去，那長鞭只一顫，便已反抽向淩雲飛左手，淩雲飛一咬牙，運氣於左手，竟硬生生地接了這一鞭，「啪」的一聲，左手背立時被抽得通紅，其痛入骨髓，足見這一鞭的力道之大。

　　但就在那長鞭忽地一滯的一刹那，淩雲飛已急揮一匕，那一尺許長的鞭梢便被揮落，長鞭重頭一失，競似亂了方寸，淩雲飛大喜，左手仍疾抓而出，竟已抓住鞭身，那一匕揮下，又將長鞭削去了一尺。

　　那長鞭本有一丈八尺，此時仍有一丈五、六，那人長嘯一聲，掄起長鞭，將方圓一丈處徑封得密不透風，淩雲飛只能在一丈開外出招自救，卻不能進入一丈之內攻敵，給他占盡了長兵器的便宜。

　　但淩雲飛絲毫不以為俱，他算准了鞭梢的力道絕對不是最強的地方，當下只顧把神匕揮動，出招僅是在長鞭過來處，他在神匕上運足了內力，神匕已是鋒利至極，那長鞭每轉動一周，便得短一小截，淩雲飛則是步步逼進，在他走過的一小段路上，四周已落滿了一截截的鞭身，丈八長鞭已是成了八尺長鞭，雖然仍是很長，但使起來已不能得心應手，亦不如當初那般大佔優勢了。

　　那人的一張臉依舊是那麼沉著，但出手已是越來越慢，顯見得一招一招也越來越慢，淩雲飛已使出了渾身解數，仍然不能搶至上風。

　　淩雲飛忽然躍起兩尺，避開匝地卷來的一鞭，他人在空中，危機四伏，那人若是再出一鞭，淩雲飛勢必躲無可躲，而身受其創。但那人卻未抽鞭而攻，而是踢出一腿，淩雲飛暗喜，伸掌在那人腿上一撐，競翻了過去。

　　淩雲飛人未落地，忽聽得腦後風聲，這才知自己錯了，對方要故意出錯招。而在自己無所戒備時猛抽一鞭，這一招雖亦是平平無奇，但在這種情況下，仍足以叫自己皮開肉綻骨頭散。

　　淩雲飛萬般無奈，只得反手一掌，欲將鞭上之力卸去幾分，只聽見「啪」的一聲響，卻不覺得自己身上如何痛，轉頭看時，卻是劉湘子趕上來救自己，被那人抽了一鞭，劉湘子那日戰馬行空的長鞭，本是瀟灑自若，前後不過幾十招，便破了中原有名的「神策子」，而此時一上陣，便被這人抽了一鞭，足見此人的武功之高，已遠在馬行空等人之上了。

　　燕北歸亦趕來幫手，不幾招，亦被尋個破綻抽了一鞭，淩雲飛大急，呼道：「劉兄，燕兄，決退下，我一人對付得了！」劉湘子一愕，知道淩雲飛意在顧全自己這邊的面子，免得對方說己方以多勝少，當下忙退開一旁，心想待會兒淩雲飛再遇危險時再上也不遲，燕北歸被抽了一鞭，心下不服，仍想纏鬥，被劉湘子硬抱下去了。

　　那人冷笑一聲，道：「你一人對付得了？好！」忽地鞭法一變，竟將那鞭挺成一根長棍，橫掃過來，淩雲飛大吃一驚，他曾聽說，鞭法中最高明的，莫過於「鞭棍」了，乃是用內力貫於鞭上，使長鞭挺成棍狀，施展開來時，既可當棍打，又可作鞭使，無不應時而變，但招式、力道俱比平時要精妙，猛烈許多倍。

　　淩雲飛知道，自己若能挺過這套「鞭棍」，便已過了這一關了，若是不敵的話，則恐怕要倒於此地，心下不敢有絲毫懈怠，全心全意注意看對方的每招把式。

　　十二、唯求人和

　　那人使出「鞭棍」奇招，淩雲飛亦是全神以對，一時竟還接了二十招左右，淩雲飛又挨了兩鞭，卻無法再將對方的長鞭削去半寸，而且也找不列一絲破綻可以攻招。

　　那人忽道；「看誰了，八面采風。」淩雲飛一驚時，那人已飛身躍起，一棍砸下，淩雲飛一閃，讓過一棍，揮匕砍下，本來這招應變奇速，但仍落了半招，那人只將鞭棍一撤，淩雲飛一匕便落了空。再抬頭時，那鞭棍又從另一邊掃了過來，淩雲飛只得一個鐵板橋，讓過一招，但左支右拙，險象環生，如此下去，總有一招失手。

　　淩雲飛在出招之時，心裡在極快地盤算著對策，一個又一個的主意破否定了。最後，當他剛想到一點端倪時，又一棍通胸捅來，竟是一招極普通平常的「黑虎掏心」，但威力之大，又不可與別人所使的同日而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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