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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回 仗義闖公署快語驚人 喬裝入青樓有心捕盜(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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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何濤、劍秋、玉琴、滕固四人辭別了雲三娘,離開宜陽,趕向方城而去。宜陽距離方城不遠,所以第二天的下午,他們已到方城,尋到周家。周守道正前一腳趕到,盼候他們駕臨。與眾人相見,十分喜歡。且見玉琴已改換了男裝,很覺驚異,以為她是個女子,怎樣也要來捕盜,卻不敢詢問。何濤對劍秋說道:「我們吃公事飯的人,每到一處,容易被人注意,三位都是生客,前去遊院,一定不會露出破綻。我乘你們去的時候,先到此地縣衙裡下了公文,然後再來相機幫助。今晚還不知道那劇盜要不要到小白蘭花家裡去,我們切莫走漏了風聲,打草驚蛇。」劍秋道:「這卻理會得。」 於是大家坐了一會,捱到傍晚時候。劍秋道:「我們可以去了,卻不知小白蘭花家在那裡?」周守道說道:「你們出了大門,向西一直走,過了一頂小橋,左手轉彎,那邊街道沿著河的便是陳倉街。小白蘭花住在陳倉街第六家,門前河中停著一隻畫舫,很容易認得出。那畫舫也是小白蘭花家裡的,如有客人呼喚,可以坐著船吃酒,船上點著燈,在河中蕩漾,很是有趣。」劍秋記好了周守道的話。他們將寶劍留在周家,不能帶去,以防給人看出行蹤。只有滕固把他的軟鞭圍在腰裡,一齊走出周家大門,慢慢踱到陳倉街來。 果然進了陳倉街,第六家的門前有一隻畫舫,在門前泊著,四麵點起紅紅綠綠的燈,有兩個娘姨走上走下。劍秋便對玉琴說道:「照此形景,說不定今晚褚混混要帶小白蘭花到船上去遊河呢。」玉琴點點頭。三人便走到小白蘭花的家裡,早見一個很胖的婦人,年紀約有五十左右,面上還塗著脂粉,畫了眉毛,穿著青紗的褂子,活象一個老妖怪。一見三人走進,便含笑相迎,說道:「客人來了,請樓上坐。」劍秋等從來沒有逛過妓院,都是門外漢,跟了婦人,走到樓上。見是一排三開間,那婦人一拉右邊的門簾,三人便走進一間精美的房間,收拾得十分潔淨。婦人便請三人坐下,娘姨早擺上四隻茶盆,獻上香茗,絞上熱手巾。婦人便喊道:「金寶你們快來伺候少爺們吧。」外邊嬌聲答應著,跟手便走進三個少女,粉白黛綠,盡態極研,走到三人身邊來伺候。 三人不欲露出破綻,只好虛和她們敷衍。劍秋拉著他身邊立的穿著淡青色褂子的纖手問道:「你年紀很輕,叫什麼名字? 可就是小白蘭花麼?」那少女答道:「不是,小白蘭花是我的姊姊。我是小小白蘭花。」劍秋笑道:「有了小白蘭花,卻不道還有小小白蘭花。你真是小而又小了?」又向那婦人問道:「小白蘭花呢?怎麼不出來接客?我們都是聞名而來的,必須要見見她的芳容。你是誰?可就是老白蘭花麼?」婦人道:「少爺,我正是老白蘭花。少爺要小白蘭花來伺候,請等一刻就來的。少爺貴姓?」劍秋答道:「我姓嶽。」又指著玉琴和滕固道:「這位姓方,這位姓滕。」老白蘭花見他們都象富貴子弟,便對小小白蘭花等說道:「你們好好伺候這三位少爺,我去去就來。」說罷便走出房門去。 那個伺候玉琴的少女名喚銀寶,穿著淡紅衫子,眉目娟秀,體態風騷。她瞧見玉琴明眸皓齒,是一個帶著女性的風流大少爺,便想放出她狐媚的手段去灌玉琴的迷湯。扭股糖兒似的坐在玉琴懷中,把粉頰貼到玉琴的香腮邊,放出很親密的樣子。說道:「方大爺,我看你大約還不到二十歲吧? 家裡可曾娶過娘子?」玉琴搖搖頭道:「沒有。」銀寶笑著問道:「你愛我不愛我?」說罷攜著玉琴的手,拖到床沿上,一同坐下。玉琴道:「你嬌小玲瓏很是可愛。」銀寶道:「你愛我麼?那是我的福氣,我有你這樣美貌的方大少,肯賞臉愛我,不知幾世修到的呢!」說罷,又將粉頰湊過來說道:「請你吻我。」 玉琴不得已便捧著她的粉頰,接了一個吻。銀寶是個十分風騷而賣淫的女子,見了玉琴這樣俊美,早已傾服得五體投地,又聞著玉琴的口脂微度,有一種甜蜜的芳香,不覺笑道:「你真好,你真好。」卻反將玉琴的粉頸勾住,去親她的櫻唇,又把手在玉琴脅下亂抓,玉琴一則受不住奇癢,二則誰耐煩去和這娼妓多所纏擾?便將手臂向銀寶輕輕一拉,銀寶早已倒在床上,兀自格格地笑個不止。說道:「想不到你這樣溫文風雅的人,嫩臂嫩骨,卻生得好大力氣。」玉琴道:「我怕癢的,不許你亂抓。」銀寶笑道:「你怕癢麼?那麼將來必要怕老婆。」說罷掙扎著要想起身。卻被玉琴一手按住,不放銀寶起來。 劍秋和滕固各和小小白蘭花、金寶等廝纏了好一歇,還不見小白蘭花前來,心中都覺得不耐。劍秋便將小小白蘭花放在膝上,低低問道:「你可知你的姊姊現在有什麼事?為什麼還不出來相見?可是那邊已有客人麼?請你告訴我。」 小小白蘭花說道:「這幾天我姊姊忙得很,因為有一個姓褚的客人是她的老相好,現在天天到此。今天要帶了姊姊去坐燈船呢,恐怕我姊姊不能出來見客。嶽大少你還不如愛我罷。」一邊說,一邊低頭拈弄著自己的辮梢。劍秋又問道:「那個姓褚的是個什麼樣人?」小小白蘭花說道:「這個我卻不知,姓褚的生得身長力大,胸闊膀粗,我見了他便有些害怕。因為他的須髯硬如刺猥,刺到我的頰上十分痛的。卻不知我姊姊怎麼大膽去和他一同睡的。」這句話說得劍秋笑起來了。 這時忽聽得樓下有很粗暴的聲音問道:「你們已預備好了麼?我們便要到船上去了。」接著便聽老白蘭花的聲音回答道:「好了好了,褚老爺請你略坐一歇,我女兒正在更衣妝點。」隨後便聽得噌噔噌噔的樓梯響,走上兩個人來。劍秋知道是褚混混來了,連忙將小小白蘭花一推,跳到房門口。在門簾背後一眼張出去,只見打先的一個,年約四十開外,面色蒼黑,鼻嘴很尖,這一張臉生得真象老鷹一般,身長臂粗,顯見得孔武有力,穿著黑綢袍子,十分猙獰可怕。 背後的一個也是個健男子,手裡托著一隻鳥籠。一掀對門房門簾,大踏步走進去了。 劍秋想時不可失,便對小小白蘭花很嚴厲地說道:「你快快與我喊老白蘭花前來,我有話同她講。」小小白蘭花不知就裡,便走下樓去,把老白蘭花喊得前來。劍秋見了她,便將桌子一拍道:「可惡的七十鳥,你不要欺生,大爺一樣有的是錢,為什麼你不將小白蘭花出來見客,現在不是她那邊有了客人來了麼。今晚非教小白蘭花出來見見不可。」老白蘭花面上露出尷尬的形色,低低說道:「我們那裡敢欺生,實在小白蘭花今晚已有了客人。早已定下她一同去坐燈船,所以不能奉陪。明天爺們再來時,就可以了。」 劍秋道:「放你的狗屁,來不來要趁大爺的便。別的話少說,快去把小白蘭花喚來,不然莫怪大爺們要鬧得你的院子翻身。」滕固在旁說道:「我們也不必定要白相小白蘭花,不過要見見她的面罷了。即使已有客人,也可以到此走一遭。」玉琴也說道:「識時務的快將她喚來罷。」老白蘭花被迫不過,只得說道:「那麼待我去和褚老爺商量商量看。」說罷回身出房去了。 隔了良久,方見老白蘭花領了一個年可十八九的少女,走進房來。那少女穿著淡綠衫褂,梳著時式的髻,插著一隻顫巍巍金鳳,雲發漆黑。鬢邊戴上一排茉莉花。裙下金蓮瘦小,穿著湖色軟緞繡花的鞋子。生得雪白粉嫩的瓜子面孔,加著明眸皓齒,瓊鼻櫻唇真覺得天生尤物。我見猶憐,毋怪豔幟高張,芳名鵲起,能使一般急色兒顛倒石榴裙下了。小白蘭花見了三人,便跟著老白蘭花叫聲岳爺、方爺、滕爺,便姍姍地走到玉琴身邊。 玉琴遂握著她的柔荑,和她細細談話。小白蘭花不得脫身,只得坐在玉琴身旁。銀寶卻退立在一邊呆著。老白蘭花的意思不過教小白蘭花來和他們見一見就要走的,還是她向褚混混再三懇求得來的結果。現在小白蘭花被人家拖住,料想不能立刻就走。恐怕褚混混在那邊房裡等得不耐煩,一定要吵起來了,便對小白蘭花使個眼色。 小白蘭花立起身來,對玉琴帶笑說道:「方爺,今晚很對不起你們,因為那邊已有客人了,要我坐燈船去,不得不失陪了。明天請爺們早些前來。」玉琴將她身子按住說道:「你再坐一刻兒去,那邊是客,我們這裡也是客,我們要同你坐燈船去。」劍秋拍著手哈哈笑道:「小白蘭花,你看這位方爺可好?真要勝過那邊老鷹面孔的客人十倍百倍。」滕固也故意大聲狂笑道:「何止十倍百倍,簡直要千倍萬倍咧。小白蘭花,你好好伴著這位方爺罷。那個強盜面孔的客人,生得這樣怕的面孔,卻要來逛院子,真是他沒有對著尿甏照照他自己的嘴臉。」說得眾人都哈哈笑將起來。 笑聲未已,忽聽對面房裡豁剌剌一聲響亮,接著又聽虎吼也似的聲音大喊道:「那裡來的忘八羔子,膽敢捋你家爺爺的虎須。再要不識相時,仔細你們的頭顱也將被我擰了下來。小白蘭花還不走過來麼?」小白蘭花和老白蘭花等聽了,一齊大驚失聲,好象將有大禍降臨到他們身上來的樣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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