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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二


  只有白衣人心裡有數,鄭芳清是變心的少女了。

  六人無聲地走了一程,來到一座廟前,沉默的鄭芳清突然抬起頭來,注視著廟前一對雄峙的石獅子,臉上浮起欣慰的笑容。

  白衣人眼見她如花笑容,一臉喜色,心頭突然震了一下,心想:「你期待的人將來了!」他比她更急欲知道那人的身份,胸懷裡一股妒火直往上沖。雖然他表面平平淡淡,裝做無所謂的樣子,但他熱血奔騰,愛恨交織的情感卻如大海裡的浪濤,難以壓制。

  鄭芳清嬌喚道:「喂,翠姐,修兄,你們不會走開吧!」呼聲甫畢,廟門突然被人推開,只見一對氣宇昂藏的少年男女走了出來,郎才女貌,乍看過去,真會疑為從天而降的金童玉女。

  這一霎間,白衣人已極快地打量了兩人一眼,只見那少年唇紅齒白,星眸劍眉,身格適中,走動間瀟灑自若,不愧潘安再世,宋玉重生,白衣人拿自家與他比較一下,鬥然間自愧弗如。

  不用說,俊美少年就是修兄其人了,白衣人不知是妒恨,抑是自慚形穢,突然向後退了三步,與鄭芳清姑娘拉長站立的距離。

  修兄很客氣地向她打了個招呼,然後問著她道:「敢問鄭姑娘,這位兄台是……」以下的話,他用微笑代替了。

  鄭芳清突然急欲辯別這場誤會,道:「這位元朋友,小妹並不認識他,他是自己跟蹤來的!」說完話,兩隻含情情脈脈的大眼睛頻頻向他投去,暗送一份柔情。

  修兄微笑道:「兄台高姓大名?」

  白衣人短短道:「不要問了,倘若我肯說,那也不是真名。」

  這話回答得很不禮貌,也許因鄭芳清向他眉目傳情之故,修兄並不為忤,輕輕笑了一下道:「兄台真是口直心快的人,小生最喜歡結交這種人。」他的笑容十分好看,也是他外表與人不同的優點。他似乎時時刻刻把握著自己的優點,把自己製造成一個溫文儒雅的才子一樣。

  白衣人閱人無數,此刻斷定此人是王孫公子一流人物。再見他中氣充足,目光如電,也知此人習有上乘武功。

  忽然,他感覺有人在注視著他,那人正是俊美少年身旁叫翠姐的絕世佳人,他有點受寵若驚地思忖著:「她怎麼啦?我有什麼好看的?」當他忍不住向她投去一瞥的時候,他又極快地扭頭,假意望著對面遙遠的青山。她的神情始終是平平淡淡,冷冷漠漠的,可是,任她怎麼穿做,卻也無法掩飾臉上那一層詫訝之色。

  他的目光在她俏麗的粉臉上,停留了一段很長的時間,因為她的化裝使他認真地辨認了一下。

  他的血液快速地流動了,他似乎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他口裡不停地自語著:「她不是青青的三姐嗎?她來此做什麼?那少年是她什麼?看樣子兩人似乎很熟絡的,她打扮了,但我還是認得出,她那孤芳自賞、自負一世的模樣,我至死不會忘卻!」

  他正想向她打個招呼,忽想起什麼,趕忙打消這個念頭,心想:「她可能早已認出我了,那麼長的時間裡,她一聲不響,裝成陌生人的樣子,八成是不屑認我這窮漢,有失她面子……」想到這裡,他惱恨地哼了一聲,心想:「人貧志不窮,我金遺龍再落魄,也不會向你搖尾巴乞憐的。」

  這時,鄭姑娘已移動腳步,慢慢向兩人走近,口中輕輕說道:「修兄,你在懷疑他嗎?」她溫柔地向他笑了一下,說道:「這個人脾氣十分古怪,半途上硬要我與他鬥了一場,結果輸給他了,他又莫名其妙地跟蹤著我,說要見識見識你的武功,你打算怎樣呢?」

  俊美少年,微笑向白衣人問道:「真有此事嗎?」

  白衣人反問道:「閣下要替她出氣?」

  俊美少年搖頭道:「兄台別誤會,小弟實在攪不清是怎麼回事,請兄台明白地說給小弟聽聽。」

  白衣人道:「簡單得很,我看她不順眼,想折辱她一下,不想把閣下也牽連進去了。」

  俊美少年問道:「她與你有仇嗎?」

  白衣人搖頭道:「不,我與她都是陌生之人,只是看她不順眼而已。」

  俊美少年聽完話,忽朗聲大笑起來,道:「兄台真是有趣之人,如蒙不棄,我們交個朋友好嗎?」說罷彎身一揖。白衣人淡淡回了一禮道:「我想問你一句話,像兄台這樣出眾的人,也怎信人的命運是由上蒼安排的呢?」

  俊美少年微愕道:「兄台這話怎說?」

  白衣人道:「我有一個很要好的朋友,幾年前由父母做主,與一位千金小姐定下姻親,但幾年後,女方父母後悔了,要求退婚,命令他的千金小姐將退婚的事傳達給男方父母,別人尋問此事時,千金小姐巧妙回答說一切是上蒼的指示,你說好笑不好笑?」頓了一下,接道:「上蒼既能指示人們的婚姻必也能指示我怎樣處理此事,你說是麼?!」

  俊美少年是聰明的人,當下聽出他這一番話完全針對著鄭芳清姑娘而言的,不禁側首望了她一眼,道:「鄭姑娘,這事是真的?」他似乎不信她有這種事發生,不由補說一句道:「我以前怎從未聽你說過……」

  鄭姑娘低頭說道:「他歪曲事實,退婚的事應由男方負責,他的兒子一去不回……」

  俊美少年哦了一聲道:「此事暫且不提,先請問兄台,準備如何處理法?」

  白衣人道:「本來,這件事情不關我事,但為顧朋友顏面,我只有向鄭姑娘道歉了,我的意思是大家都是有頭有面的人,依我看法,要求退除婚約的人,必須向對方賠罪。」

  鄭姑娘慍道:「我不願向他賠罪。」

  俊美少年插口道:「鄭姑娘是有身份的人,不能向人低聲下氣的。」

  「很好。」白衣人劍眉一揚,冷冷說道,「既然鄭姑娘不給我朋友面子,我也只有找閣下了。」原來,他已將俊美少年當成是芳清姑娘的情人,是以敢毫不客氣地向他說出此話。

  本來,他不是心胸狹窄的人,但見了鄭芳清後,不知怎地,突覺這是莫大的侮辱,非徹底地處理一下不可。

  要知古時,男女界限極嚴,已經定下了婚姻,縱然男方在未成親前先行去世,女方也得遵盡婦德,為他守一輩子活寡。至於退婚,除非對方不能人道,罪大惡極,否則不能隨意改變的。

  白衣人自負頂天立地,不願受此婦從之侮,於是,堅決要追究下去。

  多年的改變,往昔僅有一面之緣的姑娘,記憶已模糊了,不知當前的人就是自家人未來的夫婿,否則她不知作何感想了。

  俊美少年道:「小生深知兄台深藏絕世武功,但這件事與小生毫無關係,兄台怎說找我算帳?」

  白衣人忽覺情形有異,暗想道:「見他行動,絲毫無表現對鄭芳清姑娘一點鍾情之意,倒不要是鄭芳清私戀著他……」心念微動,存心想測出鄭芳清與他之間的關係,便冷笑道:「閣下不用推辭了,你為的是情人,我為的是朋友,何不開誠相見,大家認真的比鬥一下,就算不幸我輸了,也不會怨恨兄台的,我只希望替朋友盡一份道義而已,你可別誤會。」

  「我為的是情人……」俊美少年口裡反復念著這句話,表情充滿了迷疑,不時向芳清姑娘注視,芳清姑娘羞怯地低下頭去,未置可否。片刻,俊美少年實在忍不住好奇心,反問道:「兄台的意思是把我認成鄭姑娘的情人……」一見白衣人點頭,他不覺斜視了身旁絕世佳人一眼,赫然大笑道:「噢,兄台你弄錯了,鄭姑娘與我只是普通的朋友罷了,哈哈,兄台你真是有趣的人全身要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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