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俠義小說 > 邊城落日 | 上頁 下頁 |
一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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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是——?」剛剛進門的年輕漢子迎過去發問。 「敝姓關,這是我女兒家燕。」這位瞎眼老頭兒倒是挺會編故事的。「我跟尤二弟是早年的結拜兄弟,因為眼瞎行動不方便,所以也就很少出門。前些日子,尤二弟托人捎信,說有麻煩事兒上身,要我趕來幫個忙兒——怎麼著?是我來晚了麼?」 關家燕也跟著幫腔:「是不是尤二叔出事啦?」 那年輕漢子連忙說:「二位快請坐——我叫尤官保,是二叔的遠房侄子,這是我二嬸——關老爺子,您來晚了一步,我二叔在一個多時辰之前被人打死啦!」 「哦?是誰這般無法無天?」關標頓足喝問,可真是唱做俱佳。 「還有誰啊!」尤二奶奶哭哭啼啼地哀叫著:「保安總隊警騎隊的隊長鐵頭兒啊!除了他,在這歸化城還沒人敢欺負咱們尤二哩!」 「弟妹還要節哀!」關標煞有介事的。「家燕,帶我到你尤二叔靈前拜上一拜。」 「官保哥!」這小妮子嘴也真甜。「尤二叔的靈堂設在那兒呀?」 「真是氣死人了!打死了人還不許設靈發喪,說什麼趕明兒還要派仵作來驗過……二叔的遺體停在後面——」 「家燕,咱們去瞧瞧!」 尤官保帶路將關家父女引到後進。尤二棍子的屍首停放在床上,臉上的血污已經被擦拭過,衣服上的血漬還斑然猶存。 關標當真拜了起來,還逼著關家燕下了跪;這小妮子心底可是一千個、一萬個不情願。 關標雖然是個盲者,卻在死者的肢體上東摸西摸了一番,還低聲問了他女兒許多問題。關家燕也依據她的觀察所得回答了她的父親。 來到外間,在瞎眼老頭的示意下,小妮子去安慰她的「二嬸」去了。老頭子則和那幾個漢子聚集一處。 「你們說,咱們尤二弟是什麼警騎隊的隊把子打死的,這話張揚出去了麼?」關標輕言細語地問。 「關老爺子!」其中一個漢子回答說:「您既然是尤二爺的拜把兄弟,我可不敢在您面前胡言亂語。當時姓鐵的來找二爺的碴兒,確實給了二爺好幾個耳刮子,我看得清清楚楚,打得二爺嘴角直淌血。若說那幾個耳刮子能打死人,那也未免太玄了。不過,姓鐵的前腳一走人,二爺立刻就蹬了腿也是實情。咱們就當然把這條人命栽在姓鐵的身上啦!」 「這位大哥怎麼稱呼?」關標很客氣,並沒有以老賣老地端架子。 「不敢當,」那漢子倒還識得禮數。「小的名叫二飛子,一向在二爺跟前跑腿,因為腿勤快,二爺就給小的取了這個諢名。」 「二飛子,幸虧我及時趕到,要不然明兒仵作來到一驗屍,你就要被逮了去蹲大牢,罪名是栽贓誣告。」關標壓低了嗓門接著說下去:「姓鐵的前腳走,後腳就來了個黑心漢,偷偷在咱那尤二弟的背脊上來了一記『黑虎偷心』,打得尤二弟內臟震裂,口吐鮮血而亡——」 「有這回事?」大夥兒全楞住了。 「方才我那丫頭片子已經看仔細了——你們也不想想看:姓鐵的如果要存心整死咱那尤二弟,還會在這兒動手嗎?帶回隊上去想怎麼整治就怎麼整治——唉!你們整天跟著尤二弟,連他有些什麼仇人都不知道。」 「關老爺子,」二飛子說:「二爺一向和和氣氣的,那裡會有什麼仇人呢?——他一直都是笑口常開的——不過——不過——自從『黑臉判官』叫人來傳過話之後,二爺就開始愁眉不展了。」 「哦?」關標立刻追問下去:「你說『黑臉判官』叫人來傳話?他是個上了榜的土匪呀!」 「關老爺子,誰都知道他是土匪,可是誰都不敢得罪他呀!」 「這就對了!」關標雙掌輕輕一擊。「姓鐵的聽到風聲,來查問尤二弟跟『黑臉判官』勾搭的事,所以『黑臉判官』立刻就殺他滅口。」 「可是,『黑臉判官』人在曹家堡呀!」 「沒錯,他人在曹家堡,可是這兒有他的黨羽呀!」 關標把聲音壓得更低了:「二飛子,你一定可以把這個沒心肝的傢伙給找出來。」 「我?」二飛子兩眼瞪得像銅鈴。 「你一定找得出來,」關標一隻手鼓勵性地搭上了對方的肩頭。「只要仔細想一想,這個人平時一定和尤二弟很親近。那姓鐵的來的時候,他也在,而且,他還有點硬功夫底子,尤二弟也不會防範這小子會對他下毒手——」 「對!」二飛子猛地一拍腦門子,人也站了起來。「我知道是誰了。會是他嗎?會是他嗎?」 *** 在如意錢莊中,二千兩黃金已經準備妥當了。其中大部份是一兩重的金塊,也有五兩重的元寶,十兩重的所謂「晉條」,分裝在十個羊皮袋子裡。 錢鏡如顯得有些困頓,但他還得振作精神等待下去。在整個情況的進展中,他是既不緊張,也不急躁。對他來說這只是一筆買賣,對他沒有損失,只有賺頭;而且還有兩次的賺頭。他心裡有數,隔不了多久,這一批黃金有一半以上又會從他的手上經過。 四更將起,時間愈來愈迫近了,就在這個時候,長街上響起了一陣馬蹄聲。錢鏡如知道是誰來了,連忙起身迎客。他的猜測不錯,來人是鐵君石和高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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